“哼 —— 哎?哎~~小丰,你等等!” 小春纠结了半天,终于松了口,勉强说道,“既然你是正经做买卖,那还是自家人靠谱些,外人哪有自家人贴心?”
家丰故意叹了口气:“可别了三婶,谣言这东西太吓人了。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好,造谣一张嘴,我们解释得跑断腿。三叔要是来帮忙,我总得给工钱吧?可我怕给了工钱,又有人不高兴,到处说闲话。”
“谁敢不高兴?!” 小春一听急了 —— 她除了小心眼,最大的毛病就是贪财,之前不知道老三交回家的钱是家丰给的,现在知道了,哪能让这 “肥差” 落到外人手里?“小丰你放心,以后有活就喊你三叔,谁敢说闲话,我第一个找她理论!”
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我来的路上好像看见梁进才了,他看见我就一溜烟跑了,肯定没安好心。你们可得小心点,那小子也是个坏胚子!” 说完,就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哎?三婶怎么走这么快?” 家丰看着她咋咋呼呼的背影,眉头一皱,喃喃自语,“梁进才这是来探路的?得赶紧准备一下,防着他再来。”
他环顾四周,很快找出几处适合偷窥、偷听的角落,随即喊来所有人:“娘,二娘,咱们把活都挪到屋里做,时不时从窗户看看外面,留意有没有人偷看偷听。”
接着,他转向乐君和小花,指着院子里几处隐蔽的地方:“大哥,小花,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 在这儿、这儿还有这儿,挖几个陷阱。”
“陷阱?” 乐君摸了摸头,疑惑地问,“什么样的陷阱啊?”
“不用太大太深,能陷住大人的一条小腿就行。” 家丰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陷阱侧壁砸些尖木条,能划破腿肚子就好,主要是起到威慑作用。挖好后用细树枝搭在上面,再盖层树叶,别让人看出来。记住要快点,梁进才刚才看见三婶就跑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好嘞!” 乐君和小花兴奋地答应着,拿上铲子和木工斧就去忙活了。
没一会儿,大虎也回来了,还带回了家丰要的拐杖和漏斗。家丰特意指了指陷阱的位置,提醒他别不小心掉进去。
“对了小丰,草茂叔让我给你带句话。” 大虎想起庄三伯的嘱托,“他说榆木做的四代拐,虽然容易塑形,但加工起来费劲,做出来还沉,有些地方容易开裂,问你有没有好办法解决。”
“原来是这样。” 家丰略一沉思 —— 他记得弯曲性能好的树种有不少,阔叶材里榆木、柞木、水曲柳、山毛榉、桦木都不错,针叶材里松木和云杉也合适,而且木材的含水率对弯曲质量影响很大,含水率太低容易裂,太高又会增加废品率。
想清楚后,他对大虎说:“大虎哥,你明天告诉草茂三伯,让他试试榆木、柞木、水曲柳、山毛榉,还有松木和云杉,哪个好用就用哪个。另外让他注意下木材的干湿程度,别太干也别太湿。”
“好,我记住了。” 大虎点点头,带上牙刷、牙粉和铜钱,又出发去镇上 —— 这次是去给刘医师送礼,顺便买药材。
家丰则继续自己的研究,回到屋里时,秀兰和静竹正一边做牙刷,一边轻轻哼唱着《春天在哪里》,时不时聊两句家常,气氛很是温馨。
他没打扰两人,拿出木盆和漏斗,开始搭建过滤装置 —— 漏斗里分层铺好细布、竹炭、粗布、木炭、粗布,足足铺了好几层。接着,他往漏斗里倒水,反复清洗过滤层,中间还挤压了几次,直到漏斗滴下来的水再也没有残渣,才算清洗干净。
一切准备就绪,家丰拿出了那十斤黑糖。
他想起前世了解的制糖历史:周代到唐代初期,人们主要靠蜂蜜、饧、饴获取甜味,属于粗糖期;后来开始种植甘蔗,将甘蔗汁日晒或熬煮成糖浆(糖饴),再加工冷却成 “石蜜”;到了宋代以后,出现了需要加 “灰烬” 结晶的沙糖,也就是现在市面上的黑糖、红糖、黄糖 —— 之前在调料铺,他就见过十文一两的黑糖、二十文的红糖、四十文的黄糖,还听说有一百六十文一两的石蜜,只是没见过实物。
至于白糖,大燕境内极为罕见,偶然出现的也都是贡品,买卖的话至少要三百文一两。而明代以后的黄泥水淋脱色法,虽然能做出白砂糖,但脱色需要一到数月,耗时太长,根本不适合应急。
犹豫了一下,家丰在一个木盆里倒了五斤黑糖 —— 正好是一半,然后就准备往盆里倒水。
“哎呀!” 秀兰和静竹同时尖叫起来,一个冲过来护住木盆,一个伸手拦住了水桶。
“庄家丰!你要干什么?” 秀兰的声音带着急怒,家丰甚至有点幻听,觉得自己听到的是 “大傻春”—— 被叫全名的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静竹护着木盆,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小丰啊,你要是想喝糖水,跟二娘说,二娘给你冲好不好?”
五斤黑糖可是半两银子,哪能这么糟践?
其实家丰对这个试验还是有信心的 —— 前世高中时,他跟老师做过红糖过滤、蒸发、结晶的实验,当时条件不错,班里同学平均每 50 克红糖能提取出 24 克左右的白糖。
他无奈地解释:“娘,二娘,我不是要喝糖水,是要做试验。要是做成了,咱们以后就不愁没钱了,对付朱元丰的东西也有着落了。”
秀兰没再说话,只是看向静竹。静竹犹豫了 —— 她想起早年家丰一顿饭用掉一个月盐的事,生怕这次又是瞎折腾。“小丰,你确定能成吗?”
家丰想了想,还是简单解释原理:“二娘您看,我把黑糖水倒进这个过滤装置,竹炭和布料会吸附黑糖里的色素,过滤后的糖水再熬煮、晾干,就能变成白糖。黑糖十文一两,白糖至少三百文一两,只要这五斤黑糖能做出二两白糖,咱们就不赔钱。”
秀兰和静竹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 她们选择相信家丰。两人也不做牙刷了,紧张地站在一旁,盯着家丰的一举一动。
家丰无奈地笑了笑,开始操作。他力气小,倒大桶水、搅拌黑糖水这些费力的活,秀兰和静竹也主动搭手。
三人搅拌了好久,直到黑糖完全溶解,才将黑糖水倒进过滤装置,用两个木盆轮流接过滤后的糖水。反复过滤了三四遍,滴下来的糖水终于变得清澈透明。
“成了!” 家丰松了口气 —— 过滤这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熬煮。他把干净的铁锅洗好,放在石灶上,倒入过滤后的糖水,盖上盖子开始烧火。秀兰和静竹依然守在旁边,帮忙添柴,时不时跟家丰一起观察锅里的情况。
等糖水逐渐减少,开始呈现浆状时,家丰兴奋起来,但他没敢继续猛烧,生怕把糖烧焦,而是趁着热把锅端下来,放在一旁自然冷却。
看着锅里明显成型的糖浆,还有家丰兴奋的样子,秀兰和静竹也稍稍放下心来 —— 不管最后成不成,至少糖没有凭空浪费。
这时,乐君和小花挖完陷阱回来了,看到三人围着一口锅发呆,好奇地问:“娘,你们在看什么呀?”
家丰微微一笑,拿了根筷子 —— 此时糖浆已经凝固了一些,他用筷子头蘸了一点点,递到小花嘴边。小花疑惑地嗦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哇!好甜!好好吃!”
“娘,二娘,大哥二哥,你们也尝尝!” 她兴奋地喊道。
秀兰没舍得拦着孩子,但让她自己尝,又觉得可惜 —— 这可是半两银子换来的。家丰看着锅底那坨糖浆,笑着说:“娘,二娘,这差不多有二斤了,咱们还剩六斤黑糖呢,不差这一口。”
秀兰尴尬地笑了笑,拿出几根筷子分给大家。每人蘸了一点点尝了尝,屋里顿时传出一阵阵惊呼与开心的笑声 —— 这糖浆的甜味,比黑糖细腻多了,确实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