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芮耸耸肩:“听温予棠说的,陆承枭去了南洋,听说为了他的白月光跑去南洋,把黎黎一个人丢在港城不闻不问一个多月了,回来肯定会闹翻了。”
段暝肆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不再多言,大步离开了段家老宅。
段启明气得脸色铁青:“看看!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弟弟!”
段青禾沉默不语,目光追随着弟弟远去的背影,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
在回听松居的路上,段溟肆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
“阿肆。”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
“二哥。”段溟肆喊了一声。
“嗯,怎么这会跟我打电话,我听大哥说你要订婚了?是不是特意让我回来参加你的订婚宴?”电话听筒里传来调侃的声音。
段溟肆沉默片刻,道:“不是!没有订婚一事。”
“哦!怎么回事?不喜欢?”电话那头的段溟锡难得对自己的弟弟婚事感兴趣。
“嗯,二哥,我打电话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段溟锡:“谁,只要在南洋有点名气的,没有你二哥不知道的人。”
段溟肆:“陆承枭!”
电话那头陷入片刻沉默:“阿肆,你怎么认识?”
段溟肆想了想,说:“他是我的一个病人。”
段溟锡:“陆承枭心脏处的那颗弹壳是你帮他取出来的?”
段溟肆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段家在南洋的生意以及陆承枭在南洋的势力,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是的。”段溟肆应道。
“呵呵,还真是缘分啊!我打中他一枪命脉差点要了他的命,你却救了他一命,这么一算,算是扯平了。”
“二哥,陆承枭是不是在南洋?”段溟肆问。
“是的,前几天为了一个女人还带人围了我的岛,阿肆,你问他做什么?我看他活得好好的。”
果真是为了他的白月光去了南洋,段溟肆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怪不得蓝黎会借酒消愁,怪不得知芮说她要离婚,蓝黎今晚有情绪发脾气,原来都是为了陆承枭去找他那个白月光,段溟肆此时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替蓝黎感到不值。
——
一星期后。
港城国际论坛中心。
这是一场备受瞩目的国际论坛,蓝黎足足准备了一个星期。
蓝黎一身职业装坐在同声传译箱里,冰冷的耳机紧贴耳廓,将演讲台上那位t国央行行长带着浓浓的t国口音清晰地送入耳中。
视野下方,是座无虚席的会场,西装革履的政要、学者、商界巨擘们微微仰头,听着耳机里传来的、经过她精准转化的流利中文。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重的专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国际关注的议题。
t国语言,在国内很少有听得懂,所以这次蓝黎做足了功课,她完美的做出了翻译。
蓝黎,这个领域里最耀眼的明星之一,她的声音是沟通这座顶级国际论坛与庞大中文世界的桥梁,清晰、冷静,从未出错。
下一个发言的是欧洲国商务部代表,语速略快,带着东海岸的卷舌音。
蓝黎凝神,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光滑的桌面,红唇微启,准备送出下一个意群完美的对应中文。
声音卡在喉咙深处。
一个突兀的、断裂的气音从喉间溢出,轻微得几乎被耳机本身的底噪掩盖,却像一枚尖针,猛地刺破了她周身圆融的专业气场。
她一怔,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试图将那点微不足道的不适驱散。
然而,当她再次尝试发声时,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声带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徒留空气摩擦过干涩喉管的嘶嘶声,不成调,不成句,什么都不是。
麦克风忠诚地捕捉了这片死寂,放大,然后送入台下每一位依赖中文频道的嘉宾耳中。
演讲台上的声音仍在继续,流畅的英语回荡在会场,但中文频道里,却只剩下令人不安的空白。
不过还好,对方的发言是英文,在场的几乎能听懂,但是,中文频道里却没有任何的回应,这就尴尬难堪了。
场内,起初是细微的骚动,像水面上泛起的涟漪。
片刻,台下,不少中文听众下意识地抬手,轻敲或是拍打耳机,眉头蹙起,怀疑是设备故障。疑惑的目光开始游离,然后,不约而同地逐渐地,聚焦向上方那个透明的同传箱。
蓝黎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从一开始的困惑,到逐渐变得锐利,充满质询,几乎带着物理上的灼热感,穿透了隔音玻璃,钉在她的身上。
她慌张了,这可是国际论坛会啊!她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她张着嘴,一次又一次地尝试,额角抵着冰冷的耳机外壳,细密的冷汗瞬间渗出,背脊衬衫已被汗水打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盖过外界的一切声音,怎么会?不可能!
她从未有过这种状况,一次都没有。她的专业素养是刻在骨子里的,绝不允许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任何差池。
可无论她如何驱动,那具以往无比熟练能轻松驾驭多种语言的身体,此刻却彻底发不出一个声音来。喉咙里只有一片荒芜的沉寂,带着一种诡异的麻木感。
失控,彻底的失控。
论坛的进程被打断了,主持人在台上略显尴尬地停顿,目光询问地投向控制室方向。台下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汇成一片压抑的嗡嗡声,像不断上涨的潮水,即将淹没整个会场。她甚至能看到前排一位中方官员摘下耳机,沉着脸对旁边的工作人员低声说着什么。
完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猛地窜入她混乱的大脑,带来一阵眩晕般的窒息。聚光灯下,众目睽睽之中,她搞砸了一场关乎重大国际合作议题的论坛,不仅仅是职业生涯的污点,更是......
她甚至不敢去想那后果,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急速爬升,让她指尖都在发颤。
就在她几乎要被那些目光和内心的恐慌彻底吞噬时,同传箱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带着疾行后的微喘,不由分说地闯入了这个狭小、压抑、几乎让她窒息的空间。男人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混着一丝难以忽视的压迫感,瞬间驱散了箱体内浑浊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