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顾承宇不知道自己在玄关站了多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他的心脏。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知道那后面是他此刻无法触及，也可能永远无法再触及的世界。
她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可能，建立在相互尊重和信任的基础上。当基础不复存在，一切不过是空中楼阁。”
空中楼阁……原来他们小心翼翼重建的关系，在她眼中，早已是摇摇欲坠的虚幻之物。而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悔恨如同毒藤，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越收越紧，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为什么不冷静一点？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总是要用最糟糕的方式，去表达那份连他自己都未曾厘清的爱意？
现在，一切都晚了。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此刻却像是一种嘲讽。
他缓缓抬起手，想要再次敲响那扇门，想要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可是，手举到半空，却无力地垂下。
他还能说什么呢？
重复那些苍白的道歉？做出那些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能否做到的承诺？
在她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面前，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如此虚伪和无力。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僵硬地转过身，拧开了公寓大门的把手。
门外走廊的灯光倾泻进来，与室内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
他迈步走了出去，身后的门缓缓自动关上，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
这一声，像是一个休止符，彻底切断了他与她之间那脆弱的联系。
电梯下行，数字不断跳动。顾承宇靠在冰冷的电梯轿厢壁上，闭着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痛苦和颓败。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到如此失败，如此无力。
商场上的纵横捭阖，运筹帷幄，在感情面前，都成了可笑的本领。他征服得了世界，却征服不了那个女人的心。
或者说，他用错了征服的方式。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了。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来，夜风带着凉意吹在他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
他坐进车里，却没有立刻发动。双手扶着方向盘，额头抵在冰冷的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抖。
脑海里是她冷漠的眼神，是她决绝的背影，是她那句“你没有资格管我”。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伤到她了。也伤透了自己。
而不欢而散的，不仅仅是今晚的争吵，可能……是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的一切。
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他内心的荒芜。
顾承宇趴在方向盘上，像一头受伤的困兽，独自舔舐着鲜血淋漓的伤口。
而公寓楼上，林薇靠在卧室的门后，静静地听着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以及电梯运行的微弱声响。
直到一切归于寂静。
她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
没有人看到，她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这一夜，注定无眠。
两颗原本试图靠近的心，在这场不欢而散的争吵后，背道而驰，陷入了冰冷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