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界天骄的惊鸿一瞥,如同在平静(死寂)的湖面投下巨石,让林玄等人真切感受到了归墟之眼汇聚的风云之盛,竞争之烈。那片名为“黑铁岩”的碎片大陆,虽暂时因林玄的雷霆手段而无人敢轻易进犯,但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却比终焉道韵更加沉重。
短暂的休整与警戒后,石岳妖将决定不再固守一地。根据妖族对归墟外围零星的记载以及他自身的经验,长期停留在一处并非良策,容易被更强的势力盯上,或陷入某种未知的绝杀陷阱。他们需要移动,需要寻找更合适的据点,更需要主动去探寻可能存在的机缘。
队伍再次启程,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漂浮的寂灭大陆之间。这些大陆碎片千奇百怪,有的死气沉沉,除了顽石与终焉道韵别无他物;有的则残留着诡异的能量场域,或是游荡着没有灵智、只知毁灭的残念聚合体;偶尔,也能在一些碎片上发现早已枯萎、却依旧坚韧无比的奇异植物,或是深埋于岩层中的、蕴含着特殊法则波动的矿物。
林玄始终将一丝心神沉浸在怀中的帝血残图上。那残图在此地异常活跃,散发着持续的温热,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深入寂灭大陆带,靠近那核心黑暗漩涡的区域。他知道,那里才是最终的目的地,但眼下,他们需要积蓄力量,步步为营。
这一日,他们发现了一块颇为特殊的大陆碎片。
这块碎片通体呈暗灰色,表面布满了如同蜂窝般的孔洞,不断有精纯至极的灰黑色气流从孔洞中袅袅溢出,融入周围的终焉雾气之中。尚未靠近,一股远比其它碎片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寂灭、终结、万物归墟的道韵便扑面而来,让除了林玄和韩灵儿之外的所有妖族,都感到一阵心悸与不适,仿佛自身的生机都要被这股道韵剥离、湮灭。
“好强烈的寂灭道韵!此地不宜久留!”一位炼虚妖将皱眉道,下意识地想带领队伍绕开。
“等等。”林玄却抬手阻止,他的目光落在那块暗灰色大陆上,眼中非但没有忌惮,反而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渴望。
他体内的混沌雷丹,在此刻异常活跃,甚至传递出一种欢欣与饥渴的意念。那弥漫的寂灭道韵,对他而言,不再是侵蚀,而是无比契合的“养分”。他领悟的终焉道域,其根源便是寂灭与终结,此地浓郁的道韵,正是他淬炼、深化此道域的绝佳场所!
“我需要在此地停留一段时间。”林玄对石岳妖将和韩灵儿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石岳妖将看了看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大陆,又看了看林玄那坚定的眼神,想起他之前展现出的对终焉道韵的独特亲和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我等为你护法!只是此地气息诡异,林道友务必小心。”
韩灵儿虽有些担忧,但也知这是林玄的机缘,轻声道:“林大哥,我为你护法。”
林玄点头,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落在那暗灰色大陆之上。
脚踏实地的瞬间,更加磅礴精纯的寂灭道韵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地钻入他的体内。若是寻常修士,哪怕是炼虚境,此刻恐怕也要手忙脚乱地运功抵抗,生怕道基被污,生机被夺。
但林玄却如同回到了母体一般,非但没有抵抗,反而彻底放开了身心。
他盘膝坐下,双目微阖,意识沉入体内。
混沌雷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丹体表面那代表毁灭与终焉的紫黑色雷纹骤然亮起,散发出幽深的光芒。那些涌入体内的精纯寂灭道韵,如同受到了君王的召唤,争先恐后地融入这些雷纹之中,被其吸收、炼化、融合!
他的终焉道域,不由自主地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起初只是笼罩周身数丈,灰蒙蒙的,带着死寂的气息。但随着对周围寂灭道韵的疯狂汲取与炼化,这道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凝实!
十丈、二十丈、五十丈、百丈!
道域范围之内,色彩褪去,声音消弭,连时间的流逝都仿佛变得缓慢而粘稠。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都呈现出一种走向终结、归于虚无的“意”。这并非是简单的能量场,而是开始触及到了一丝“法则”的边缘,是“道”的显化!
林玄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了对这种极致“寂灭”的感悟之中。
他“看”到了星辰从诞生到燃烧,最终冷却化为死星的过程;他“听”到了万物凋零、文明湮灭、纪元更迭的无声悲歌;他“感受”到了那支撑天地的法则,亦有腐朽、崩坏、最终彻底归于混沌的必然……
毁灭,是常态。
终结,是归宿。
他的道心,在这无尽的寂灭意蕴中洗礼,变得更加剔透,更加坚韧。以往对终焉道韵的运用,更多是停留在力量层面,是“术”。而此刻,他开始触摸其背后的“道”,是天地运转、宇宙生灭的一部分,是构成这无垠混沌的基石之一!
他丹田内的混沌雷丹,在吸收了海量寂灭道韵后,那紫黑色的终焉雷纹变得更加复杂、深邃,仿佛蕴含着一个个微缩的、走向毁灭的宇宙模型。整个雷丹的混沌色泽也愈发浓郁,那种包容一切、演化一切的意蕴更强了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玄感觉对此地的寂灭道韵吸收近乎饱和,终焉道域也稳固在百丈范围,凝练如实质时,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不再是锐利的雷光,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混沌,仿佛有万物在其中生灭轮回,最终归于永恒的寂静。
他心念微动,百丈终焉道域骤然收敛,复归于体内。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终焉之力的掌控,已然跃升了一个台阶。此刻若再施展“终焉一剑”,其威力与道韵,绝非昔日可比。
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对寂灭真意更深的理解,目光投向大陆碎片深处那些不断溢出精纯道韵的孔洞。
“这大陆碎片核心,或许孕育着‘寂灭源晶’之类的宝物……”他心中猜测,但并未贸然深入。此地已是险地,核心处恐怕更有未知凶险,眼下并非探索的最佳时机。
他身形飘起,回到在外围紧张护法的众人身边。
“林大哥,你没事吧?”韩灵儿关切地上前。
林玄微微一笑,周身那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瞬间内敛,恢复平和:“无妨,略有所得。”
石岳妖将等人看着气质似乎愈发深邃内敛的林玄,心中暗惊。他们能感觉到,林玄比下去之前,又强大了不少,那种强大并非简单的能量增长,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关乎“道”的升华。
“此地道韵对林道友乃是宝地,对我等却是煎熬。既然林道友已修行完毕,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石岳建议道。
林玄点头同意。此番悟道,收获远超预期,不仅终焉道域大成,混沌雷丹也更进一步,为接下来的核心区域之行,增添了更多底气。
队伍再次启程,离开了这块蕴含着大寂灭的真意的特殊大陆,继续向着帝血残图指引的方向,也是那最终黑暗漩涡所在,坚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