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顾言澈结束了在mIt的春季学期研究项目。他没有直接开始暑假研究，而是订了机票，飞回了北京。理由是办理一些重要的毕业后续手续，并最终清空宿舍行李。但苏念晴隐约感觉到，这次回来，似乎不止于此。
他回来的那天，北京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洗刷了夏日的闷热。雨后初晴，空气清新，晚霞绚烂。顾言澈放下行李后，给苏念晴发了条信息：“晚上有空吗？去湖边走走。”
苏念晴的心莫名地快跳了一拍。回道：“好。”
傍晚时分，两人并肩走向那个承载了他们无数记忆的未名湖。夕阳的余晖将博雅塔的影子拉得很长，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漫天彩霞。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青草的清香。毕业季已过，校园里安静了许多，只有零星散步的人。
他们沿着熟悉的湖岸慢行，聊着分别这两个月各自的琐事，波士顿的新奇见闻，北京毕业季的喧嚣，语气轻松自然。但苏念晴能感觉到，顾言澈似乎比平时更加沉默，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走到湖心岛对面的一处僻静岸边，这里视野开阔，正对着博雅塔的倒影。顾言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夕阳的金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他的表情在光影中显得有些严肃。
“苏念晴。”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平稳。
“嗯？”苏念晴抬起头，看着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周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顾言澈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从裤袋里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绒布的小盒子。盒子很小，很朴素。苏念晴的呼吸瞬间屏住了，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盒子，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顾言澈打开盒子。里面没有耀眼的钻石，而是并排摆放着两枚款式极其简洁的铂金指环。指环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花纹，只在戒指的内壁，似乎刻着细小的字样。
“这个，”顾言澈拿起其中稍小的一枚，递到苏念晴面前，他的动作稳定，但苏念晴敏锐地捕捉到他指尖极细微的颤抖，“是我设计的。”
苏念晴接过戒指，指尖微凉。她凑近些，借着夕阳的光线，看清了内壁上刻的字：c&S ∞。c和S是他们姓氏的缩写，∞是无穷大的符号。简洁，却蕴含着无穷的意味。
“另一枚刻的是S&c ∞。”顾言澈拿起另一枚，给她看。
“它们合在一起，”他继续用他那冷静的、如同做学术报告般的语气解释，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和明亮，“是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两个独立的圆环，因为刻上了彼此和无限的符号，在概念上构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拓扑结构。象征着两个独立的个体，因为共同的印记和指向无限的承诺，而紧密相连。”
他没有问“你愿意嫁给我吗”，也没有单膝跪地。他只是用一种极其“顾言澈”的方式，向她展示了他的设计，阐述了他的理念。然而，这比任何传统的求婚仪式都更让苏念晴震撼和动容。这枚戒指，是他用他们的共同语言——数学和逻辑，铸造的关于永恒的誓言。
苏念晴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看着戒指，又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用最理性方式表达最深沉爱意的男孩，声音哽咽：“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波士顿的时候，找了一家小店，画了图，订做的。”他回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想，未名湖是我们开始的地方，也应该是一个新阶段的起点。”
苏念晴深吸一口气，将戒指递还给他，然后伸出自己的左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个带着泪花的灿烂笑容：“帮我戴上。”
顾言澈愣了一下，随即，那常年平静无波的脸上，清晰地绽放出一个无比温柔、无比释然的笑容。他接过戒指，小心翼翼地、郑重地，将那只刻着c&S ∞的指环，套在了苏念晴左手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
然后，他将另一枚戒指递给苏念晴。苏念晴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那枚刻着S&c ∞的男戒，认真地戴在了顾言澈的左手上无名指上。
冰凉的白金环圈贴上皮肤，带着彼此的体温。两个简单的圆环，在夕阳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没有欢呼，没有旁人的见证，只有湖光塔影，和彼此眼中清晰无比的倒影。
顾言澈握住她戴着戒指的手，两人的手紧紧交握，戒指相触，发出轻微的脆响。他看着她，终于说出了那句更像承诺的话：“苏念晴，未来的路，我们一起走。”
“好。”苏念晴用力回握他的手，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
他们相视而笑，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洒满金光的湖面。顾言澈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普通的硬币，递给苏念晴一枚，自己留了一枚。
“许个愿？”他轻声说。
苏念晴点头，闭上眼睛，默默许下心愿，然后将硬币用力抛向湖心。硬币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落入水中，漾开一圈圈涟漪。顾言澈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两枚硬币沉入未名湖底，带着他们对未来的期许。而他们手上的同心圆戒指，则将此刻的承诺，牢牢地系在了彼此的生命线上。
夕阳终于沉下地平线，天边留下一片绚烂的晚霞。他们手牵着手，沿着来路返回，无名指上的对戒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或许，只是一个开始的结束。而他们的无限未来，正从这未名湖心，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