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如冥狱的纹路,自陈默的手背皮肤之下缓缓浮现,并非刺青,更像是一种自血肉骨骼最深处透出的古老烙印。它蜿蜒盘旋,构成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秘图腾,散发着刺入骨髓的阴寒,却又同时弥漫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无上威严。
那枚由不知名强者指骨炼制而成的人骨令残片,并未如寻常能量般被他吸收炼化。它选择了另一种更为霸道、更为直接的方式——它强行撕裂了某种界限,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将他认定、烙印为了新的承载者!
碑主印记!
这四个蕴含着无穷重量与古老因果的字眼,如同九天神雷般在他浩瀚的识海中最猛烈地炸响!刹那间,无数破碎、混乱、充斥着岁月尘埃的信息碎片,化作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疯狂涌入他的脑海。剧烈的胀痛感几乎要撑裂他的灵魂,但这些信息又在下一秒诡异地隐没、沉淀下去,并未留下具体的知识,反而在他的感知中,开辟出了一片全新、深邃、难以言喻的奇异领域——
骨域!
在这片独一无二的感知领域中,周遭天地间,一切拥有骨骼的生灵,其内在的骨架结构,仿佛都化成了一根根无形却可以被清晰感知的“琴弦”。而他,便是那个唯一可以聆听、甚至拨动这些琴弦的人!
他甚至能无比清晰地“看”到,就在十米开外,那只刚刚被他狂暴拳劲轰飞、瘫软在废墟中的疤面狼,其体内断裂的七根肋骨以及碎裂的右臂臂骨,此刻正在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强行扭曲、拉扯,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地生长、对接、愈合!
一缕缕微不可察、却散发着浓郁死寂气息的黑气,如同最细小的毒蛇,缠绕在其骨骼断裂处,极大地加速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过程。
“冥王续骨术……”陈默翻腾的记忆碎片中,这个名字自动浮现而出,伴随着一段模糊的记载。这是一种早已失传的上古南疆秘术,通过燃烧施术者宝贵的生命精血与部分魂魄本源,强行刺激骨骼再生续接,代价极其巨大,施展后往往元气大伤,寿命锐减,但却是绝境中用来逃命的诡异法门。
“想在我刚刚觉醒的骨域之主面前,玩这种金蝉脱壳的把戏?”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中不含丝毫温度,只有绝对的掌控与漠然,“从此刻起,你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每一块,都已被我的印记标记。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揪出来!”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然一踏!
地面坚硬的混凝土瞬间龟裂凹陷,《踏云步》的身法被他毫无保留地催动到极致,身形不再是简单的快,而是瞬间模糊,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残影,空气中只留下一声音爆般的沉闷巨响。
刚刚靠着秘术强压下剧痛、勉强撑起身体,正准备咬碎舌尖施展血遁之术逃入黑暗的疤面狼,只觉眼前猛地一花,一道如同来自九幽黄泉的死神身影,已经鬼魅般地、精准无比地截断了他所有可能逃窜的路线与角度。
一只修长却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手掌,仿佛携带着整个地狱的重量,从天而降,直直按向他的天灵盖!
掌风凌厉,尚未真正触及,那股纯粹、凛冽、毫不掩饰的恐怖杀意已经如同实质般压下,让他浑身骨骼都不由自主地发出痛苦的呻吟与颤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股无形的压力彻底碾磨成齑粉!刚刚依靠秘术勉强愈合的断骨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远超之前的剧痛,那是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对彻底消亡的极致恐惧!
“住手!!饶命——!”疤面狼亡魂皆冒,嘶声尖叫起来,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尖利得刺耳,“别杀我!我投降!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关于南疆最深处的、‘骨王殿’真正入口的秘密!买我的命!!”
陈默那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势的掌击骤然一顿,精准地停在疤面狼头顶天灵盖上方仅三寸之处,那凝而未发的凌厉掌风吹得疤面狼满头油腻的乱发疯狂舞动,头皮仿佛被无数细针穿刺。
那双深邃如星渊的眸子,比万载玄冰更加寒冷,静静地俯视着他。
“骨王殿?”陈默缓缓吐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音都像是极寒冰原上敲下的冰块,冰冷、坚硬,带着审问的重量。
感受到头顶那几乎要压碎灵魂的死亡威胁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疤面狼如同一个即将溺毙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再也顾不得任何尊严与形象,连滚带爬地五体投地跪伏在陈默脚下,语速快得如同失控的机簧,喘息着哀求道:“没错!就是骨王殿!传说中藏着南疆所有骨道终极秘密的禁忌之地!我们黑牙组织背后真正的主子,那位神秘莫测、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南疆‘冥王使’,近期就要在那里秘密开启古老的‘万骨祭’!他……他丧心病狂,准备献祭三十六名修为至少在通脉境以上的武者,用他们的全身根骨、气血精华以及痛苦的神魂,来炼制一具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恐怖战争兵器——‘骨神傀’!”
万骨祭!骨神傀!
陈默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穿透了夜的黑暗。
他曾在一本侥幸得来的上古古籍残卷的只言片语中,看到过关于“骨神傀”的模糊记载。那并非简单的傀儡,而是以无数强大生灵的骨骼为基,融其气血魂魄,辅以极端邪恶的秘法,炼制而成的杀戮机器,一旦炼成,其威能足以倾覆山河,堪比移动的天灾!
而献祭三十六名通脉境武者?这是何等疯狂、何等恶毒、罄竹难书的手笔!每一个通脉境武者,无不是万里挑一、历经磨难才能达到此境界!
“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你会求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陈默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
“是!是!我说,我全都说!”疤面狼为了活命,已经毫无底线,将自己所知的核心秘密尽数倒出,“这一次由天武阁牵头举办的南疆武道大会,根本就是‘冥王使’大人……不,是那个恶魔布下的一个惊天杀局!他就是要借这场盛会之名,将南疆乃至周边区域所有有些名望、修为达到门槛的散修高手,一网打尽,充作他炼制那邪物的祭品!而玉夫人……玉夫人派人送给您的那张请帖,就是这个死亡之局中最关键、最恶毒的一环!”
陈默眸光骤然一凝,寒意乍现。
“玉夫人她……她的真实身份,根本就不是天武阁的外执事!”疤面狼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发自灵魂的、诡异的颤抖,“她是‘守碑会’很早以前就安插在南疆的一枚重要棋子!是最高级别的耳目!她接到的死命令,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在南疆大会上,将您引入‘冥王使’早已布置好的核心献祭大阵之中!‘守碑会’的高层……似乎对您母亲当年留下的那样东西……志在必得!甚至不惜与虎谋皮!”
守碑会!
这个名字,像一根早已淬好剧毒、冰冷无比的尖刺,狠狠地、精准地扎进了陈默心脏的最深处!
又是这个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神秘组织!
他们不仅一直觊觎着母亲留下的那座神秘墓碑,现在,竟然还想将自己当作一枚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引入绝杀之局?
“也想动我母亲留下的东西?”陈默周身的杀意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方圆数十米内的空气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十几度,地面甚至凝结起淡淡的寒霜。
就在陈默的注意力被疤面狼透露的惊天秘密所吸引的这稍纵即逝的刹那,另一侧浓郁的阴影之中,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影,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贴地滑行,朝着工厂破败的围墙缺口急速遁去!
正是黑牙组织中以隐匿和用毒着称的另一名核心干部,毒影!
“在我面前,还想走?”
一道清冷如冰泉、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骤然响起。
早已戒备在侧的苏晚晴,身影如同月下急速飘动的鬼魅,瞬间启动!手中那对特制的合金短刃,在凄冷的月光下划出一道凄美而致命的银色弧线,精准无比地、狠辣地横扫而过!
“噗嗤!啊——!”
毒影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到极点的惨叫,他的左腿脚踝处,脚筋被齐根挑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如同被砍倒的木头般,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抱着断腿惨嚎翻滚,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苏晚晴几步迈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因为剧痛和恐惧而面容扭曲的毒影,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仿佛在看一只肮脏的虫豸:“上次在西北边境的联合维和行动中,你们黑牙这群渣滓,驱动那些没有神智的‘毒奴’,屠杀整整三个村落的无辜平民,制造大规模恐慌和混乱,试图牵制我方兵力。那个时候,我就发过誓,总有一天,要把你们这群反人类的杂碎,一根根骨头全部拆下来,钉在边境线的警示墙上!”
毒影的脸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但他却突然发出一阵癫狂而嘶哑的狞笑,笑声中充满了恶毒与快意:“嘿嘿嘿……哈哈哈!晚了!太晚了!苏晚晴!陈默!你们就算现在杀了我又能如何?!我早就将最新研制的‘骨蚀散’的母毒,全部投入了这片废弃工厂最深处的废弃排水系统!这里的地下水网四通八达,早已和江城半数的地下暗河相连……最多三日!只需要三天!江城所有修炼过外功、淬炼过骨骼的武者,只要饮用了被污染的地下水或是使用了相关水源……他们的骨骼就会被母毒侵蚀,发生不可逆的异化,真气将彻底逆乱,最终……最终都会变成只剩下杀戮本能、见人就咬的疯狂活尸!”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愈发显得阴森恐怖:“哈哈哈哈!你们守得住我一个人,守得住这即将变成人间地狱的整座江城吗?等着给全城的人收尸吧!哈哈哈哈……”
苏晚晴闻言,绝美的脸色骤然一变!这等波及无辜、阴毒至极、堪称灭城级别的手段,简直丧心病狂,超出了任何人性的底线!
然而,陈默却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中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看待无知蠢货般的怜悯:“可怜。可叹。你耗尽心血布下的所谓绝杀之局,在我眼中,不过是瞌睡时送来的枕头——正好给我提供了绝佳的药引。”
话音落下,在毒影和勉强抬头的疤面狼那惊骇欲绝、完全无法理解的目光注视下,陈默缓缓抬起手掌,掌心之中,幽光微闪,一枚通体漆黑、仿佛能吞噬周围一切光线、拳头大小的不规则矿石,凭空出现。
正是他之前通过系统签到获得的,能够中和、净化一切阴煞邪毒之气的天外奇矿——至阳黑曜石!
“你散播的这些毒,正好成了我炼制‘净骨丹’最好、也最难得的主料。”
在两人如同见鬼般的目光中,陈默屈指轻轻一弹!
那枚沉甸甸的黑曜石,顿时化作一道模糊的黑色流光,划过短暂的空气,精准无比地投入了不远处那个仍然在不断翻滚、冒着令人作呕的墨绿色气泡的巨大化尸池中!
“滋啦——!!!!”
一声极其刺耳、仿佛烧红的烙铁猛然浸入冰水中的剧烈声响,猛地从化尸池中爆发出来!
黑曜石没入那粘稠毒液的瞬间,一股纯粹、磅礴、至刚至阳的净化之力,如同沉睡的太阳核心骤然苏醒,轰然爆发!
整个化尸池仿佛被投入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墨绿色的毒液剧烈地沸腾、翻滚、咆哮起来!那些弥漫在空中、足以让通脉境高手都感到眩晕的浓郁毒雾,在接触到黑曜石散发出的无形乌光领域后,竟像是遇到了天敌克星,又像是被无形巨力吸引,如同百川归海一般,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朝着池底那枚矿石汇聚而去!
陈默手背上那道碑主印记同时微微一亮,他体内那融合了人骨令力量的奇异血脉之力随之被催动。
一股无形的、却绝对掌控的骨域力量,如同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悄然笼罩了整个化尸池。
接下来,让苏晚晴和两个俘虏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恐怖毒雾,与黑曜石爆发出的至阳净化之力,并没有互相湮灭,反而在碑主血脉之力的强行干预下,开始了一种违背常理的相互交融、挤压、提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进行着极其精妙的炼药操作!
最终,在化尸池那仍在翻滚的中央区域,三股能量在极致的变化中,缓缓凝聚、收缩、固化……最终,形成了三枚龙眼大小、通体呈现奇异剔透质感、内部仿佛有氤氲流光转动、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与奇异药力的丹丸!
净骨丹!
以至阴至邪至毒之物为药引,以至纯至阳之力进行中和淬炼,再以碑主无双血脉之力进行最终塑形成丹,方能成就此等夺天地之造化的奇丹!
陈默隔空伸手,虚空一招。那三枚悬浮在毒池之上的净骨丹,便如同受到君王召唤的臣子,化作三道莹润的流光,乖巧地飞入他的掌心,滴溜溜地转动,丹身温润,异香扑鼻。
他看也没看,随手便将其中一枚递给了身旁依旧处于震惊中的苏晚晴:“这枚丹药你拿着。立刻动身,送往城南的‘振威’、‘扬刀’、‘铁拳’那几家与我们有些香火情分的武馆。让他们馆主亲自将丹药碾碎成粉,融入足够量的净水中,分发给武馆内所有修炼外功、达到炼骨境及以上的弟子服用。可保他们三日之内,不受此地阴毒侵害。”
苏晚晴下意识地接过那枚丹药,丹药入手竟带着一种奇特的温润感,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吸入鼻中,让她体内因为连日奔波追杀而有些奔腾躁动的真气,都瞬间平复了许多。
她紧紧握着这枚珍贵的丹药,抬头看向陈默,秀眉微蹙,绝美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忧,低声急切问道:“默哥,那剩下的两枚呢?你……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去闯南疆那个龙潭虎穴?”
陈默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已然抬起,越过这片充满血腥与污秽的废弃厂区,投向了遥远而黑暗的南方天际。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已经穿透了重重黑夜,看到了那片被无尽迷雾、古老传说和血色危机所笼罩的南疆大地。
“不止我一个人。”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惧意,反而充满了绝对的自信与一种欲要撕碎一切的霸道,“玉夫人和她背后的人,既然煞费苦心地摆下了这场‘请君入瓮’的鸿门宴,我若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美意’?”
他微微停顿,声音陡然转冷,寒意凛然:“只可惜,他们请错了人。他们以为请去的是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猎物,却不知,去的是一头能掀翻他们所有桌子的洪荒凶兽!既然宴席已备好,那我便去亲自……掀了他们的桌子!”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蹒跚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抽泣声,从一堆断裂的水泥预制板后面传了出来。
只见老赵,那个失去了唯一女儿的父亲,拖着他那台已经摔得外壳变形、镜头碎裂的专业摄像机,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混合着尚未干涸的泪痕、灰尘以及一种近乎绝望后的麻木,声音沙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陈……陈先生……我女儿……小雅的仇……我不能……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我愿意去作证!我豁出这条老命不要了!我这里……录下了一些他们交易、还有处理……处理‘货物’的片段……我,我还能指认出黑牙组织在江城所有的秘密据点和接头人!”
他的眼神之中,原本的悲痛欲绝已经被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复仇火焰所取代。
陈默看着这位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父亲,心中掠过一丝敬意,他点了点头,声音放缓了些:“好。你现在立刻就去江城警武局,直接找副局长‘铁臂张’,就说是我陈默让你来的。他会明白该怎么做,也会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
“谢谢……谢谢您!陈先生!谢谢!”老赵听到这句话,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他重重地、几乎要将腰折断般地鞠了一躬,然后死死抱住怀中那台承载着他所有悲痛、仇恨与希望的摄像机,转身踉踉跄跄地、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工厂外有光的方向跑去。
处理完这最后一桩牵挂,陈默深吸一口带着血腥与尘埃气息的冰冷空气,转身,正准备彻底离开这片遍布血腥与罪恶之地。
突然——
他贴身收藏在怀中的那张由特殊暖玉精心打磨而成的请帖,竟毫无征兆地、主动地微微发烫起来!
一股奇异的温热感透过衣物,直接烙印在他的皮肤之上!
陈默心中猛地一动,立刻伸手入怀,将那张触手温润的玉帖取了出来。
只见原本光滑如镜、只是散发着淡淡莹光的玉帖表面,此刻竟像是被内部渗出的鲜血浸染了一般,缓缓地、由内向外地浮现出一行娟秀小巧、却又因为那血色底衬而显得无比触目惊心的字迹:
“南疆路上,勿信带铃之人。”
字迹浮现得很快,如同幻觉,一闪之后便迅速隐去,玉帖再次恢复了光滑温润,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指尖残留的那股灼热的触感,以及鼻尖隐约掠过的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却无比真实地告诉他,那绝非幻觉!
这不是陷阱……这更像是一道极其隐秘、冒着巨大风险传递出来的……
示警!
玉夫人……你这个女人,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你到底想做什么?!
夜风愈发凄厉,呼啸着卷起地上的尘土与尚未干涸的血腥气味,刮在人的脸颊上,带着刺痛的寒意。
陈默目光一凝,身体微微一屈,随即猛然发力,整个人如同一只夜枭般轻盈跃起,稳稳屹立于这片废弃厂房最高的一截断墙之上,夜风吹得他额前黑发狂舞,衣袂猎猎作响。
他极目远眺,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阻隔,死死锁定了遥远的南方。那里,是十万大山连绵起伏、瘴疠横行、充满了无数未知与危险的——南疆!
也就在他心神完全凝聚于南方之地的这一刻,一道冰冷、绝对理性、毫无感情色彩的机械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的最深处悄然响起:
【警告:外域签到系统连续开启程序启动倒计时:最后1天。】
【连续签到特殊任务链即将激活,目的地坐标已部分锁定:南疆。请宿主尽快做好万全准备。】
“母亲的病需要南疆深处的‘还魂草’,黑牙组织的血仇必须要用他们的覆灭来洗刷,守碑会的阴谋亟待揭开,如今又多了南疆这场看似为我量身定做的杀局……”陈默低声自语,声音在风中消散,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坚定,“所有的线,都指向了那里。南疆……”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摊开手掌。掌心之中,那道幽黑神秘、仿佛蕴含着无尽秘密的碑主印记,似乎清晰地感受到了主人心中那澎湃汹涌、欲要焚尽一切阻碍的战意,开始自主地、缓缓地旋转起来。
一股无形的、玄之又玄的骨域感知力场,以他立足的断墙为中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所激起的涟漪般,无声无息却又迅疾无比地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瞬间便将方圆百米范围内的一切,都纳入了其绝对掌控的感知领域之中。
而就在骨域感知的力量蔓延到当前极限范围的瞬间——
陈默那一直冷峻如冰的面容上,嘴角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冰冷、残酷、带着绝对自信的弧度。
在他的骨域感知中,三股异常强大、凝练、并且刻意隐晦压抑着的通脉境武者特有的气息,正从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如同三支离弦之箭,以惊人的速度,目标明确地朝着这座刚刚经历完血腥洗礼的废弃工厂,疾驰而来!
他们的目标,不言而喻。
“来得正好。”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正好省得我再浪费力气,跑远路去一个个寻找你们了。一并解决了,倒也干净。”
他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
一阵极其轻微、若有若无、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铃声,忽然伴随着那凄冷的夜风,从无比遥远的黑暗尽头,飘飘忽忽地传了过来。
叮铃……叮铃……
那铃声极其细微,在呼啸的风声中几乎微不可闻,若有若无,却像一根冰冷滑腻的细针,能够精准地穿透一切杂音,直接刺入人的耳膜最深处,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与阴森,仿佛是黄泉引路人的低语,又像是勾魂使者摇动的索命之音。
也就在这诡异铃声借着风势飘荡而至的同一刹那——
陈默掌心之中,那枚正在缓缓旋转、散发着幽暗光芒的碑主印记,猛然间,剧烈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