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当然不会认同小天狼星的话，但他没轻易打断对方的叙述。
说了不少有点口干，小天狼星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解渴，才费解地说：
“我至今不能理解，斯内普跟十几年前很不一样，他竟然能跟莱姆斯和解？”
“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哈利不意外小天狼星会有这样的困惑。
当他从卢平嘴里听到年轻的斯内普教授的行事作风的时候，也困惑过斯内普教授如今的变化。
他觉得斯内普教授虽然严厉苛刻，热衷于批评人，但他信守承诺、稳重、实力强大，且从未真正伤害过哪个学生。
做得好就回一句“嗯”，做得不好就回一大串“真不敢相信你的脑子里都装了多少水”之类的嘲讽话。
但哪怕斯内普教授说得再苛刻，就连纳威都会委委屈屈地承认，如果不是他把魔药搞成一团浆糊，斯内普教授是不会这样批评人的。
而且据他这几年的了解，斯内普教授对霍格沃茨绝大部分学生和教授，都保持着敬而远之和嫌弃的态度。
除非必要，斯内普教授从不会主动找上谁聊天、聚会等等。
除了普林特教授，那是唯一可以和斯内普教授亲近的人，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基于以上原因，哈利也是同样不理解他的教父对斯内普教授的敌意。
哈利犹豫思考了一下，换了个问法，
“小天狼星，我想知道，过去那七年的事情，谁的过错更大一些？”
小天狼星沉默片刻，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神情略显冷漠地问：
“这么说，哈利，你是非要让我说我和詹姆做错了，是吗？”
“不是，”
哈利摇头，认真地解释，
“我只是不想你避之不谈。”
“卢平跟我说过，你们上学的时候学校氛围很不好，很多事情都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这是和现在不一样的情况，那是客观原因。”
“但现在有个很主观的情况，就是斯内普教授是我的魔药课教授，我不仅需要从他那里获取知识，我还始终在他的庇护之下。”
“这份恩情我不能忘，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的，那是他对上一代人的反馈。”
“而我要做的，是我对他的反馈。”
“你的回答，将决定我以后如何对待斯内普教授，是敬重，还是敌视。”
“小天狼星，我的未来取决于你。”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变得寂静，卢平震惊地望着哈利。
哈利仍旧坐在小天狼星对面，挺直了脊背直视对面，视线坚定却也平静。
好像在说，你尽管说，如果你说斯内普教授是做错的那个人，那我以后就把他当做敌人。
我能做到。
小天狼星冷漠地错开和哈利对视的目光，低头凝视自己新衣服的衣角。
他知道哈利在逼他，用自己的未来在逼他。
他该高兴的。
他该迫不及待地说鼻涕精那个蠢货是罪有应得，让哈利跟他一起仇视斯内普。
但他不想害了他的教子。
哈利不该被卷入他们的恩怨之中。
“卢平说我的性格很像妈妈，他说我妈妈会以我为傲，那我爸爸呢，他毕业以后是什么样？”
哈利忽然说话了，一开口就让小天狼星心底一颤，
“我有妈妈的笔记，当我想念妈妈的时候我就会把笔记拿出来看一看，但我没有爸爸的。”
“你知道我想念爸爸的时候，我会怎么做吗？”
小天狼星瞳孔一颤，看了一眼哈利微微摇头。
哈利果断抽出魔杖对准了小天狼星，小天狼星面上多了一丝震惊和愤怒，卢平却心里一动，忍不住眼眶微红。
“你怎么敢！哈利·波——”
小天狼星暴跳如雷。
“呼神护卫。”
哈利轻声念咒。
小天狼星的咆哮被哈利魔杖中跑出来的巨大牡鹿打断，他看着无比熟悉的牡鹿失了神，眼中飞快盛满泪水。
“詹姆……”
小天狼星颤抖地伸出手，摸上牡鹿的头。
哈利在守护神咒上的天赋很高，他的守护神非常凝实，体型庞大，灵动有神。
如果不是通体银白，触感虚无还不会发声，小天狼星真的会以为，詹姆还活着，就变成阿尼马格斯在他面前，准备趁他不备，给他一脚。
牡鹿守护神靠近小天狼星，低头调皮地用鹿角“攻击”他，小天狼星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詹姆啊詹姆，你都死了，还这么调皮。”
他带着哭腔笑骂。
可随后，他看到了牡鹿身后的哈利。
“我是不是比爸爸还厉害，我敢说他三年级的时候肯定变不出守护神来。”
哈利笑着说。
良久，小天狼星呼吸急促，滚动喉咙，声音干涩地说：
“哈利，你赢了。”
……
壁炉里炭火发出噼啪声，温暖的热意充斥着房间。
小天狼星靠在椅背上，伸手虚虚摸着静立在他身边的守护神，冷静地说：
“哈利，我和詹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莉莉当初对我们态度也很差，我们也不屑一顾，但没过多久我们就发现莉莉善良正义的本性，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斯内普不一样，他的家庭，他的过往，让他跟个刺猬似的，除了莉莉对谁第一句都是嘲讽。”
“他那时心思阴暗，看谁都会把情况往最不利的方向想。”
“我和詹姆很清楚，就算我们主动去道歉，去认错，他也只会觉得我们在迷惑他，引诱他进入下一个陷阱。”
卢平在旁边默默点头，
“这话说得没错，斯内普上学时对谁都不信任，除了莉莉。”
小天狼星接着说：
“哈利，你问我当初我和詹姆真的有错吗，我会很诚实的告诉你，有，那斯内普有错吗，如果你去问他，我想他足够坦诚的话，也会说有。”
“年少无知的时候是最胆大妄为的。”
“因为不懂，因为半懂，就觉得自己很懂。”
“不论是我们，还是斯内普，都做过很多错事，有些甚至现在想起来都……追悔莫及。”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小天狼星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沉默片刻后，他甩了甩头，继续说：
“所以如果你要我去给斯内普道歉，那我也会要求斯内普给我道歉，但就算道歉了，我们大概率还是会看彼此不顺眼。”
“过往十几年的恩怨纠葛，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抹去的，就算我们真心想要改善关系，可能要在同样十几年后，你才能看到我们真正和谐相处的画面。”
“我们的性格，天生就不对付，哪怕詹姆跟他和解的概率，都比我和斯内普和解的概率要大。”
“哈利，这就是我的想法，你是我的教子，我对你永远坦诚。”
教父双手捧起哈利的脸，认真凝视着他的教子，深灰色的瞳孔里清晰可见对哈利的毫无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