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后,虞国离州黄龙山巅,残阳透过稀薄云层洒下,给琼台楼阁镀上一层暗沉金芒。某间大厅内,秃眉大汉来回踱步,短靴踏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 “咚咚” 声,在寂静厅内格外刺耳。他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焦虑,偶尔抬手擦拭额角因心绪烦乱渗出的细汗。
刚端起桌上清茶一饮而尽,茶汤的微凉尚未驱散心头燥热,一道红光突然从厅外破空射入,“咻” 的锐响划破空气,在厅顶盘旋时,红光边缘溅起细碎火星,映得四周梁柱上的纹路忽明忽暗。
大汉神色骤变,探手一召,红光如受牵引般落于掌心,瞬间燃作一团跳动的烈焰,灼热气息扑面而来,将他掌心的粗纹烘得愈发清晰。心神沉入焰中读取讯息,不过数息,他脸色便阴沉得如同山巅积压的乌云。
默然半晌,大汉从怀中取出一只青色小钟,指尖重重敲下 ——“当 ——” 清脆钟鸣轰然炸开,余音如浪潮般向四周扩散,很快便与黄龙山顶各处传来的钟鸣交织,形成一片连绵不绝的声响。
琼台楼阁间瞬间光华四起,青、蓝、紫各色遁光冲天而起,带起阵阵灵力破空声,身着九国盟服饰的修士们训练有素地四散而去,一道道灵力丝线在空中交织,渐渐织成一张密集的防御网。
不过半柱香工夫,黄龙山四周涌起浓浓的绿色怪雾。雾色浓稠如浆,将方圆数十里罩成一片诡异的碧绿雾海,阳光穿透雾层后,化作昏暗的绿光洒下,给山石草木都蒙上一层诡异的色泽,连空气都仿佛变得凝滞。
此时,四名结丹修士已聚于厅内:两孪生兄弟身着同款灰袍,站姿整齐如复刻,目光锐利如鹰;中年道士手持拂尘,道袍下摆随呼吸轻轻飘动,神色肃穆如临大敌;娇小女修一身红绫浅粉劲装,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眉宇间满是凝重。四人分站大汉两侧,将雾中传来的异样气息隔绝在外。
“陆前辈,法士怎来得这般快?” 红绫女子迟疑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上次传讯说,来犯之敌还被卜前辈挡在天风玄波阵外,难道短短七八日,那能引动玄水之力的大阵便被破了?会不会是传讯有误?”
“有误?” 大汉冷笑一声,语气阴沉如冰,“这是卜驼子亲自发来的传音符,他已身受重伤,连本命法器都险些溃散,溃败的修士连同法士追兵,不出两个时辰便会兵临黄龙山。援军?我们等不到了,只能凭这黄龙山大阵独自迎敌!”
四名结丹修士闻言,互望一眼,皆面露苦色,嘴角牵起的弧度满是无奈,却也只能躬身应是,声音低沉而凝重。
大汉正接连下达指令,吩咐四人分头去加固东西南北四侧阵眼,一道红光再次 “咻” 地射入大厅,比先前那道更显急促,落地时火星溅得更远。大汉探手抓过,火焰在掌心剧烈闪动,待听清其中讯息,他阴沉的脸上忽然绽开狂喜,紧绷的肩背瞬间松弛。
“陆前辈,可是法士杀到了?” 红绫女子忍不住追问,其余三人也神色一紧,目光灼灼地盯着大汉,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非是法士!” 大汉声音轻快了几分,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是援军到了!三位元婴同道已至阵外!缨宁,你四人速去迎接,务必将三位前辈请至此处!”
四修士闻言,脸上的苦涩瞬间被狂喜取代,李缨宁眼中亮起光,两孪生兄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松快,中年道士也微微颔首。四人齐声领命,躬身行礼后,御使遁光冲破绿雾,“咻咻” 的破空声远去,遁光在雾中留下的光影很快便被翻涌的绿雾吞没。
碧雾海外围高空,三道遁光静静悬停:宁不凡周身青芒流转,灵力护体形成的光罩将雾中杂质隔绝在外,青芒随呼吸轻轻起伏;马姓老者周身金芒柔和,如暖阳般洒落,他捻着胡须,目光扫过大阵外围的符文,不时点头,嘴角噙着浅淡笑意;谷双蒲周身黑雾沉沉,如墨般浓郁。
因后续需凭此大阵与慕兰法士周旋,宁不凡、马姓老者与谷双蒲放出传音符后,便各自静立高空审视雾海。碧雾浓稠如浆,在风中缓缓翻涌,表面泛着细碎的绿光,将三人的遁光都染上一层淡绿。
马姓老者捻着胡须,目光如炬扫过雾海边缘,指尖偶尔轻点虚空,似在测算阵纹走向;谷双蒲则眉头紧锁,腰间灵兽袋微微鼓动,袋中传来低低的兽吼,与雾中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相互呼应,周身黑雾不自觉地向外扩散几分,将靠近的雾丝驱散。
宁不凡独自倒背双手,周身青芒流转间,目中蓝芒忽隐忽现,神识如细密丝线般探入雾海,仔细感知大阵的灵力脉络。见雾海无边无际,仅从外围便觉其蕴含的厚重气息,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 既在评估大阵防御强度,也在暗中搜寻那道熟悉的灵力波动,心口因即将可能见到李缨宁而微微起伏。
三人静立未久,面前的绿雾突然亮起一阵白光,“嗡” 的一声轻响,白光如利刃般将雾海劈开,一道清晰的通道显露出来,通道两侧的雾壁凝实如墙,表面流淌着淡淡的符文光晕。
马姓老者对此视若无睹,依旧仰首望天,金芒遁光微微闪烁,似在感应天地灵气变化;谷双蒲则将目光死死钉在一侧雾海,瞳孔微缩,仿佛要穿透雾层看出其中蹊跷,腰间灵兽袋的鼓动愈发明显。
唯有宁不凡面上挂着淡淡微笑,青芒遁光轻轻收敛,目光平和地望向通道口。他能感知到,通道深处正有四道灵力快速靠近,其中一道纤细的灵力波动,虽微弱却带着几分熟悉的特质,让他悬着的心稍稍安定,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片刻后,四道惊虹从通道深处飞射而出,“咻咻” 的破空声掠过耳畔,光华一敛,三男一女显出身形。中年道士身着月白道袍,手持拂尘,道袍下摆沾着少许雾珠;两名男子身着灰袍,站姿挺拔却神色拘谨;最右侧的女修身着红绫浅粉劲装,身形娇小,面容秀丽,眉宇间带着几分警惕,正是宁不凡寻问过的李缨宁。
“晚辈参见三位前辈,敢问三位前辈尊姓大名?” 中年道士率先上前,躬身行礼时,拂尘轻轻扫过地面,带起一缕微弱的灵力,语气恭敬而沉稳。
“宁某是落云宗长老,这两位是浩然阁马道友与御灵宗谷道友。” 宁不凡见马、谷二人无意开口,微然一笑主动应答,青芒遁光随话语轻轻波动,“后续本有七八位结丹同道赶来,我三人因怕耽误支援时机,先行一步。如今大阵禁制已开,莫非慕兰人即将抵达?” 话语间,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李缨宁,见她虽面露警惕,却难掩眼底的坚韧。
“原来是宁前辈,在下清虚门冲云子。” 中年道士连忙应答,随即侧身指向身后三人,“这两位是黄枫谷的慕容兄弟,这位是化刀坞的李姑娘。”
听到 “化刀坞的李姑娘” 几字,宁不凡目中蓝芒微闪,神识下意识向李缨宁探去,确认她周身灵力虽不算强盛,却运转平稳,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他嘴角泛起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在李缨宁身上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李小友在化刀坞修行多久了?此前听闻黄枫谷聂盈小友提及你近年在此驻守,想来修为与心性都十分出众。”
李缨宁闻言一怔,没想到这位相貌年轻的元婴前辈会特意问起自己,她连忙躬身答道:“晚辈入化刀坞已近百余年,驻守黄龙山也有三载。多谢前辈谬赞,晚辈只是尽己所能守护前线罢了。” 说话时,她能感受到宁不凡目光中的暖意,不似其他高阶修士的疏离,心中莫名生出几分亲切感,紧绷的神色稍稍放松。
一旁的慕容兄弟见此情景,互望一眼,皆面露疑惑 —— 不知这位宁前辈为何对李缨宁格外关注。冲云子也有些糊涂,却不敢多问,只待宁不凡继续开口。
“呵呵,守护天南本就是我辈修士的本分。” 宁不凡轻笑一声,目光转回冲虚子身上,歪头瞅了马姓老者与谷双蒲两眼,见二人仍无动作,便不置可否地说道,“既然大阵通道已开,不知可否带我等入阵?”
“当然可以!三位前辈请随我来,陆前辈已在大厅内恭候大驾!” 冲云子闻言精神一振,连忙应声,拂尘一挥,率先向通道内飞去。李缨宁与慕容兄弟紧随其后,飞行时,李缨宁偶尔回头望向宁不凡,见他周身青芒温和,心中的亲切感更甚。
宁不凡三人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遁光划过通道时,带起轻微的灵力涟漪。通道两侧的雾壁上,符文光晕随他们的移动缓缓闪烁,如引路的星辰。待三人全部飞入雾海,通道便在绿雾的翻腾下 “嗡” 的一声重新弥合,碧雾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有过缺口。
片刻时间后,宁不凡等人在那大厅内见到了陆长老。
“欢迎三位到此处支援九国盟!” 陆长老一见三人,原本带着几分凶相的脸孔上满是笑容,声音洪亮,“这两位不是马兄和谷道友吗?” 他一口叫出二人名讳,显然是旧识,随即目光落在宁不凡身上,好奇地在他身上一转,带着惊讶问道:“这位年纪甚轻的道友,不知又是哪位?能否介绍给陆某听听?”
“呵呵!陆兄不认识并不奇怪。” 马姓老者见到秃眉大汉,神色没有意外,反而嘿嘿一笑,“宁道友是近几年才凝结元婴成功的落云宗长老,以后前途无量啊!”
“哦,原来是新进的同道啊!” 陆长老一听宁不凡只是刚进阶的元婴修士,面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恢复如常,连声感谢道:“不过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三位鼎力相助!要是再没有支援,在下实在没有信心能支撑几天的!”
陆长老的这点异色,自然逃不过宁不凡的双目,但他只是含笑不语,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不快。
陆长老又和谷双蒲聊了几句往事,然后神色一正,说起当前的险峻形势:“三位道友来的正是时候,我刚才接到消息,有一队法士已经攻破了卜道友所守的天台谷,正顺势向这边杀来。顶多再有小半日时间,天台谷溃败的同道就会到此地了,这还要三位道友去接应一下才好。”
“这好办,不过小事一桩。” 马姓老者一脸不在意,满口包揽下来,“就交给我一人即可,无需宁道友和谷兄出马!” 这话让宁不凡和谷双蒲都有些意外地望了他一眼。“两位道友不要奇怪,不是马某想出风头,而是前段时间新得到一件异宝,正想一试威力大小。” 马姓老者一捻胡须,面露神秘之色,“两位不会和在下相争吧?”
“嘿嘿!马道友如此有把握,谷某当然不会多此一举。” 谷双蒲打了个哈哈,语气淡淡说道。宁不凡也在一旁,只是笑笑而已。
“也好,就让宁道友和谷兄先休息一下。” 陆长老略一思量,便点头同意,随即转向慕容兄弟,声音提高几分:“陆某让慕容兄弟陪道友一同去,他二人修炼的雷系法术,威力倒也不小。” 马姓老者这次没有反对,毕竟初到此处,有熟人陪同也好行事。于是,浩然阁的马姓老者和慕容兄弟立刻出发,前去接应败退的九国盟修士。
而宁不凡和谷双蒲则在李缨宁和冲云子的引领下,出了大殿,由二人给他们安排休息之所。
半路上,宁不凡与谷双蒲分开而行。宁不凡在李缨宁的引领下,二人来到一处幽雅僻静的小楼前,楼周灵草环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香,偶有微风拂过,带动檐角铃铛轻响。
“宁前辈,这里平常严禁低阶弟子靠近,是阵中最好的静修之所。” 李缨宁侧身站定,浅粉劲装在天光下泛着柔和光泽,她冲阁楼抬手一点,语气恭敬说道,“前辈可在此楼中安歇。”
“的确是处好地方。” 宁不凡点点头,目光扫过小楼周身流转的淡淡灵力光晕,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青芒在周身微微流转。
“前辈,聂盈道友…… 近来安好?” 李缨宁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犹豫片刻,指尖微微收紧,轻声问道,“晚辈已经许久没见过聂师姐了。”
“哦?你与聂姑娘交情不浅啊?” 宁不凡有些意外,目光落在李缨宁脸上仔细打量,周身气息平稳无波,不动声色地问道。此时他才发觉,虽与李缨宁是初次相见,但其秀眉明眸间竟有几分眼熟,给人一种莫名的面善之感。他这目不转睛的凝望,让李缨宁有些忐忑,虽心中微觉异样,脸上却泛起淡淡绯红,微微垂下眼帘。
“晚辈能拜入化刀坞门下,全靠当年聂师姐引荐。” 李缨宁垂首解释,声音轻柔却清晰,“晚辈怎会与师姐不熟?”
“原来如此?” 宁不凡闻言,心中一动,脸上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
前辈此前听过晚辈的名字?” 李缨宁听出他语气中的异样,重新抬首,眼中满是愕然。
“不知你母亲名讳是?出身何处?” 宁不凡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地反问道,目光紧紧锁住李缨宁的神色变化——这张脸的眉眼神态,竟与记忆中墨玉珠有几分重合,又掺着墨凤舞的温婉,让他尘封多年的记忆骤然苏醒。
“生母墨玉珠,出身越国嘉元城。从小由凤舞姨娘带大。” 李缨宁迟疑片刻后如实回道,末了忍不住追问,“前辈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墨家那枚刻着‘平安’二字的玉佩,你可贴身带着?” 宁不凡沉默片刻开口。他记挂的从不是什么稀世宝玉,而是当年墨玉珠没能送给他的那枚护身符——那是墨府女子赠予心上人的信物,除了墨家至亲,绝无外人知晓。
李缨宁心头猛地一跳,脸上泛起绯红,转身从怀中取出一枚莹白玉佩。玉佩正面“平安”二字清晰可见,边缘满是长期摩挲的痕迹。她捧着玉佩转身,眼中满是探寻。
宁不凡指尖凝起青芒,玉佩便自行飞入他手中。抚摸着熟悉的纹路,嘉元城的晨雾、药圃的药香、墨玉珠递锦盒时泛红的耳尖,一幕幕涌上心头。他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怅惘:“没想到,这枚玉佩最终还是传到了你手中。”
“姨娘曾说,她的《墨氏医典》是位修仙故人所赠,还教过她灵植养护的法子。” 李缨宁喃喃道,“只是姨娘没说故人姓名,只说他帮墨府解了血手门之困后便离去,再无音讯。”
宁不凡眼中闪过复杂神色,轻声道:“你姨娘当年医道天赋极高,我离开时,曾答应帮她完善医典注解,可惜终究失了约。”
李缨宁正诧异间,宁不凡已将玉佩递回,话锋一转:“你既入了化刀坞,倒是巧了——我早年在越国游历,曾听闻此宗是越国七派之一的正道宗门,只是后来迁去了虞国,没想到你竟会加入其中。”
“前辈也知晓化刀坞?” 李缨宁有些意外,随即解释道,“我当年漂泊到虞国,得黄枫谷聂盈师姐引荐,才得以加入化刀坞,算是有了安身之处。”
宁不凡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黄枫谷作为越国老牌修仙宗门,与化刀坞同为正道,互有引荐本是常事,这逻辑倒也通顺。他不再纠结宗门渊源,转而问道:“你家中变故,想来是当年墨府内部纷争或是世俗势力倾轧所致?”
李缨宁神色瞬间黯然:“我记事不久,家中便遭变故,姨娘说家中遭了仇家暗算,便带我逃到虞国定居,具体缘由她从未细说。”
宁不凡心中一叹——墨家本是世俗势力,虽有他当年相助平定血手门,却终究难逃世俗家族的兴衰定律。他将玉佩郑重递还给她,温声道:“这玉佩好生收着,能护你平安。当年在嘉元城,你母亲和姨娘都唤我一声宁师兄,你日后便叫我宁师伯吧。”
“宁师伯?” 李缨宁闻言有些踌躇,大眼睛闪动几下,最终还是小声叫出了口,脸上绯红未褪。凭空多了一位元婴期长辈,她虽有几分不好意思,心中却满是乐意,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窃喜,周身灵力也变得轻快起来。
“你既叫我一声师伯,我也该有所表示。” 宁不凡露出亲切的笑容,手掌一翻,两枚莹白的玉瓶出现在手心,瓶身隐约流转着丹药的清香,“这两瓶丹药,对结丹期修行大有裨益,你且拿去吧。” 对他而言,能帮故人之后一把,本就不会吝啬。
“多谢师伯!” 李缨宁双手接过玉瓶,脸上满是惊喜,声音也变得清脆诚挚,这声 “师伯” 叫得愈发自然。
“你如今所用的是何法宝?” 宁不凡想了想,又问道,“方才你御器所用的那口飞刀,是用何种材料炼制?”
“是一柄飞刀。” 李缨宁微微一怔,随即如实回道,“晚辈觉得威力还算不错。”
“寻常时候,这柄飞刀倒也够用。” 宁不凡摇摇头,语气郑重了几分,“但如今要与法士交手,单凭此宝,恐怕会有危险。”
“可就算师伯现在给晚辈一件新法宝,晚辈也没有时间炼化了。” 李缨宁无奈地说道,眼中满是惋惜,周身灵力也随之低落几分。
宁不凡闻言,面露思量之色,沉吟片刻后,抬手一拍腰间灵兽袋。“嗡” 的一声轻响,大群三色噬金虫从袋中蜂拥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丈许大的虫云,嗡嗡声不绝于耳,漂浮在他头顶。他目中精光一闪,手指冲虫云一点,一小块虫云脱离出来,缓缓飞至身前。紧接着,他手一扬,一道青色法诀打在虫云上 —— 小群噬金虫在青芒闪烁下快速凝聚,转眼间便化为一柄三色小剑,剑身光灿灿的,流转着锋利的气息,缓缓落到宁不凡手中。
“你将此剑收好。” 宁不凡将三色小剑递向李缨宁,脸色郑重,“这是我精心培炼的灵虫所化,若遇难以对付的敌人,将小剑扔出,或能助你脱困,保你一命。”
“多谢宁师伯厚爱!” 李缨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此刻听宁不凡所言,大为感激,连声称谢后,才双手接过三色小剑。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在这珍贵赠礼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若非真有渊源,谁会平白赠送如此重宝?她依着宁不凡的指引,以心念催动灵力,让缩小至指节大小的三色小剑隐入衣袖。
宁不凡见她收剑的动作,想起此前她提及拜入化刀坞的缘由,随口问道:“你在化刀坞修行这些年,门派中对你的修行可有侧重?日后若有机会,你更想在功法精进上多下功夫,还是偏向历练实战?”
李缨宁闻言一怔,随即老实回道:“化刀坞主修刀法与速攻之术,师门对晚辈的要求是先稳固修为,再尝试炼化高阶飞刀。只是如今九国盟局势动荡,晚辈也想着多些实战机会,可惜一直少有合适的历练契机。” 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对更强实力的向往,毕竟在修仙界,实力才是立足根本。
“修行之路本就需循序渐进,历练之事也不必急于一时。” 宁不凡点点头,没有再多追问,只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我需打坐恢复法力。” 连夜赶路加上此前议事,他的法力已不甚充盈,必须尽快恢复,以应对接下来的法士来袭。
“宁师伯好好休息,若法士大军到来,师侄定第一时间前来通知师伯。” 如今李缨宁的话语中,已带着明显的亲近之意,她躬身行礼时,还特意抬眼望了宁不凡一眼,才御使遁光缓缓离去,浅粉身影很快消失在绿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