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你可知罪?”日军省城司令部的审讯室里,联队长武仁振川将一叠报纸狠狠摔在地上,报纸上“五千银元雇凶”的标题在油灯下格外刺眼。他身后的宪兵握紧了枪托,金属碰撞声让空气都透着寒意。
信口中队长穿着被扯掉领章的军装,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膝盖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却依旧梗着脖子:“联队长,属下无罪!那些报纸是土八路的污蔑,是为了挑拨我军内部关系!”
“污蔑?”武仁振川一脚踩在报纸上,军靴碾过漫画里那个举着算盘的军官,“五千银元的数目,交易的时间地点,甚至你给莆田的亲笔收据,都写得清清楚楚!你当司令部是傻子吗?”
信口的脸瞬间涨红,额头上渗出冷汗:“那……那是莆田伪造的!他想讹诈属下的军费,属下没答应,他就怀恨在心,勾结土八路陷害我!”
“放肆!”旁边的军法官厉声呵斥,“莆田虽然行事鲁莽,但还不至于通敌!你再狡辩,休怪军法无情!”
信口还想争辩,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两个宪兵押着一个哆哆嗦嗦的账房走了进来——正是青石镇据点里帮信口管账的那个。
“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联队长!”宪兵踹了账房一脚。
账房“扑通”跪下,声音抖得像筛糠:“联队长饶命!小人……小人什么都说!信口队长确实从账上支了五千银元,说是……说是请省城的别动队办事,还让小人在账簿上记成‘特别防务费’……”
“你胡说!”信口怒吼着想要扑过去,却被身后的宪兵死死按住。
“我没有胡说!”账房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账册,双手奉上,“这是副本,上面有信口队长的签字,还有支款的日期,正好是莆田出兵的前三天!”
武仁振川接过账册,手指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脸色越来越沉。当看到“五千银元,付莆田大佐,用于‘特别行动’”的记录时,他猛地合上账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信口,你还有什么话说?”武仁振川的声音冷得像冰。
信口的肩膀垮了下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账册上的签字确实是他的,这笔钱也确实送进了莆田的口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任何辩解都成了徒劳。
军法官上前一步,翻开手里的卷宗:“信口,根据《陆军刑法》第三十六条,私自动用军费贿赂同僚,导致军事行动失败、主将被俘者,当处以死刑,剥夺军衔,没收全部财产……”
“不!我不想死!”信口突然尖叫起来,像疯了一样挣扎,“联队长,饶命啊!是杉口大佐让我干的!他说只要能荡平光复寨,花多少钱都值得!还有武藤,他也知情,他还分到了五百银元的好处费!”
“你还敢攀咬同僚?”武仁振川怒不可遏,“杉口和武藤已经被押到司令部,他们可没像你这样满口胡言!”
审讯室外,杉口和武藤隔着窗户看着里面的闹剧,脸色各异。杉口捂着受伤的小腹,低声对武藤说:“你看他那副样子,真是丢尽了帝国军人的脸。”
武藤冷哼一声:“自作自受。真以为用银元能买来胜利?蠢货。”
影佐纯一站在两人身后,推了推眼镜,眼神晦暗不明。他早就料到信口会攀咬,提前给杉口和武藤递了话,让他们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信口身上——反正信口私吞军费、勾结莆田是事实,多担点罪名也不算冤。
审讯室里,信口的嘶吼声越来越弱。当宪兵拿出认罪书让他签字时,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颤抖着按下了手印。墨迹落在纸上,像一朵丑陋的黑花,宣告着他军旅生涯的终结。
“把他带下去,关进死牢,听候发落。”武仁振川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厌恶。
信口被拖出去时,突然回头喊道:“联队长!我还有一事禀报!光复寨的土八路缴获了咱们的步兵炮,他们正在训练炮手,您一定要……”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只剩下含糊的呜咽声渐渐远去。
武仁振川揉了揉太阳穴,对军法官说:“杉口和武藤也审一下,虽然信口的攀咬没证据,但他们身为青石镇的指挥官,防务不力是事实,该罚还是得罚。”
“哈伊。”
轮到杉口和武藤时,两人果然一口咬定对信口的交易不知情,只承认自己“监管不严”。影佐纯一则在一旁“作证”,说信口向来独来独往,做事隐秘,杉口和武藤确实很难察觉。
军法官最终判定:杉口记大过一次,免去青石镇最高指挥官职务,调回省城待命;武藤降为中队长,继续驻守青石镇,但需接受影佐纯一的监督。
影佐纯一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经此一役,青石镇的兵权几乎落到了他手里。
消息传回光复寨时,曹兴国正在和战士们研究新缴获的步兵炮。
“老曹,信口被关入死牢了!”严英豪拿着地下党送来的情报,笑得合不拢嘴,“杉口被调走,武藤被降职,现在青石镇据点是影佐纯一在主事!”
“影佐纯一?”曹兴国眉头微蹙,“那个家伙比信口和武藤都难对付,咱们得更小心才行。”
“再难对付又能怎样?”王黑风擦着大刀,“他们内部乱成这样,兵力又受损,短时间内肯定不敢来犯。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练兵、囤粮,等准备好了,一举端了青石镇!”
野田平武点点头:“影佐纯一心思缜密,擅长用计,不会像信口那样冲动。但他也有弱点——急于立功,证明自己。只要咱们抓住这一点,就能找到破局的机会。”
曹兴国看着远处的群山,若有所思:“影佐想立功,咱们就给他‘立功’的机会。让侦察兵多盯着青石镇,看看他下一步会怎么走。”
“是!”
青石镇据点里,影佐纯一站在炮楼上,望着光复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信口的倒台让他扫清了障碍,接下来,该轮到他施展手段了。
“武藤中队长,”影佐纯一回头对武藤说,“从明天起,加强防务,尤其是西门——那里是信口以前摆摊的地方,防备最松懈。”
武藤虽然不服气,但毕竟被降了职,只能悻悻地应道:“哈伊。”
影佐纯一没再理他,继续望着远方。他知道,光复寨的土八路是块硬骨头,但只要他耐心布局,总能找到啃下来的机会。
夜色渐深,光复寨的篝火旁,战士们正在听严英豪讲信口被审的趣事。
“听说信口在审讯室里哭得跟个娘们似的,又是求饶又是攀咬,最后还是被拖进了死牢!”严英豪说得绘声绘色,引得战士们哈哈大笑。
曹兴国坐在一旁,看着战士们欢快的笑脸,心里却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影佐纯一的崛起,意味着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你说,影佐纯一接下来会干什么?”一个年轻的战士问曹兴国。
曹兴国看着跳动的火苗,轻声道:“他会等,等一个能一举打垮咱们的机会。但他不知道,机会不是等来的,是抢来的。咱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远处的青石镇,灯火稀疏,像一头蛰伏的野兽。而光复寨的篝火,则在夜色中越烧越旺,映照着战士们眼中的光芒——那是对胜利的渴望,是对家园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