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你看那尘土，怕不是有骑兵过来了？”光复寨的寨墙上，严英豪举着望远镜，眉头拧成个疙瘩。远处的土路上扬起一道黄尘，马蹄声隐约可闻，密集得像急雨打在铁皮上。
曹兴国接过望远镜，镜头里很快出现了一队日军骑兵——黑色的马靴、闪亮的马刀，连马匹都配着制式马具，正沿着山路朝青石镇疾驰。他数了数，足有百十来骑，队列倒还算齐整。
“是日军的骑兵中队。”曹兴国放下望远镜，眼神沉了沉，“看装备，应该是联队直属的精锐，这杉口的面子倒是不小。”
站在旁边的野田平武也拿过望远镜看了看，镜片后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低声骂了句：“一群蠢货。”
“你说啥？”严英豪没听清，扭头问他。
野田平武放下望远镜，指了指那队骑兵：“这是黑木骑兵中队，中队长黑木次郎是个只认书本的愣头青，仗着马术好，总觉得骑兵天下无敌。可他忘了，这一带全是山路，骑兵根本展不开，来了就是活靶子。”
曹兴国点点头：“你说得对。山路狭窄，骑兵机动性再好也没用，连转弯都费劲。杉口把他们弄来，怕是想靠骑兵冲阵，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咱们要不要……”严英豪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里闪着兴奋的光。百十来个骑兵，要是能吃掉，缴获的马和马刀可都是好东西。
“别急。”曹兴国摆摆手，“让他们先进青石镇。黑木刚到，肯定急于立功，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这点。”他转身对通讯兵说，“通知各部队，加强警戒，尤其是黑风口和野狼谷，那两处最适合打骑兵的埋伏。”
“是！”通讯兵应声跑下寨墙。
野田平武看着日军骑兵越来越近，忽然想起一件事：“曹团长，黑木跟杉口不对付。去年演习，黑木抢了杉口的功劳，两人差点在联队长面前打起来。这次黑木来，怕是不会乖乖听杉口指挥。”
“哦？还有这事？”曹兴国眼睛一亮，“这就更有意思了。让侦察兵多盯着点，看看他们俩怎么内讧。”
此时的青石镇据点，杉口大佐正站在门口等着。听到马蹄声，他脸上堆起笑容，心里却暗骂黑木——这小子来的正好，要是能让他去攻打光复寨，不管输赢，自己都能捞点好处。
黑木次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骑兵中队冲到据点门口，勒住缰绳。马队停下时，尘土飞扬，呛得杉口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杉口大佐，久违了。”黑木坐在马上，微微欠了欠身，语气里带着几分傲慢。他穿着笔挺的骑兵制服，腰间的马刀擦得锃亮，眼神里满是不屑——在他看来，杉口连个青石镇都守不住，根本不配当大佐。
杉口心里窝火，脸上却不敢表露，笑着说：“黑木中队长远道而来，辛苦了。快请进，我备了酒，为你接风。”
“酒就不必了。”黑木翻身下马，把马缰绳扔给身后的士兵，“联队长让我来协助你搜剿八路，夺回弹药。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杉口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说：“八路躲在光复寨，那里地势险要，硬攻怕是……”
“怕什么？”黑木打断他，抽出马刀，“骑兵的速度，步兵跟不上！明天一早，我带中队冲过去，保证把曹兴国的脑袋给你拎回来！”
杉口心里一喜，嘴上却假意劝道：“山路不好走，骑兵怕是……”
“山路怎么了？”黑木冷笑，“我黑木骑兵中队，就算在悬崖上也能冲锋！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说完，他不再理杉口，带着手下的骑兵进了据点，留下杉口在原地气得脸都绿了。
“蠢货！”杉口低声骂道，“等你冲进去被八路打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消息很快传到光复寨。曹兴国听了侦察兵的汇报，忍不住笑了：“这黑木还真是个愣头青，居然想骑着马冲光复寨？他怕是不知道咱们寨门有多窄。”
“那咱们就给他备份大礼！”严英豪摩拳擦掌，“在寨门口挖条壕沟，再埋上几捆手榴弹，保证他有来无回！”
“不用那么麻烦。”曹兴国摇摇头，“黑风口的路比寨门还窄，两边都是陡坡，最适合打骑兵。让二连带着炸药和地雷去那里埋伏，等黑木的骑兵进入伏击圈，就炸断他们的退路，再用滚石和手榴弹招呼，保管他们插翅难飞。”
“好主意！”严英豪拍着大腿，“我这就去安排！”
野田平武看着两人商议战术，心里越发佩服。他以前总觉得八路军装备差，打不了硬仗，现在才明白，他们靠的不是装备，是脑子。
“曹团长，”野田平武忽然开口，“黑木的骑兵有个习惯，冲锋时喜欢排成三角阵，前锋只有十来人，后面分左右两翼。要是能打掉前锋，两翼就会乱套。”
曹兴国眼前一亮：“这个情报有用！让二连注意，先集中火力打前锋！”
“是！”
第二天一早，黑木骑兵中队果然出发了。百十来骑排成整齐的三角阵，黑木次郎冲在最前面，马刀直指光复寨的方向，嘴里大喊着：“帝国的勇士们，冲啊！”
马蹄声震得山路发颤，日军骑兵们嗷嗷叫着，像一股黑色的潮水，朝着光复寨涌去。他们根本没意识到，死亡的陷阱正在前方等着他们。
黑风口的两侧山坡上，二连的战士们早已埋伏妥当。他们躲在岩石后面，手里紧握着步枪和手榴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山下的路。连长赵勇趴在一块巨石后，看着骑兵越来越近，低声对身边的战士说：“记住，听我命令，先打前锋！”
“是！”
骑兵队很快进入了黑风口。这里的山路只有丈余宽，两边是陡峭的山坡，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两匹马并排通过。黑木次郎丝毫没觉得不对劲，还在催促士兵加速：“快点！让土八路尝尝马刀的厉害！”
就在前锋的十匹战马刚冲到最窄处时，赵勇猛地举起枪：“打！”
“砰砰砰！”
枪声骤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黑木次郎应声从马上摔了下来——子弹打中了他的马腿。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刹车，纷纷撞在一起，顿时乱成一团。
“有埋伏！”日军骑兵们惊慌失措，想调转马头，可山路太窄，马匹挤在一起，根本转不动。
“扔手榴弹！推滚石！”赵勇大喊。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手榴弹像雨点一样扔下去，在骑兵队里炸开，马匹受惊，疯狂地嘶鸣、蹦跳，把背上的士兵甩下来，踩成了肉泥。山坡上的滚石也呼啸着砸下来，不少骑兵被当场砸死，剩下的只能趴在马背上，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炸断后路！”赵勇又喊了一声。
两个战士点燃导火索，把捆在一起的炸药包推了下去。“轰隆！”一声巨响，山路尽头的岩石被炸塌，彻底堵死了骑兵的退路。
黑木次郎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的惨状，眼睛红得像要流血。他拔出马刀，想组织士兵突围，可刚喊了一声，就被一颗流弹打中了胸口，惨叫着倒在地上。
没了指挥官，日军骑兵彻底乱了套。有的想往回冲，却被堵死的山路挡住；有的想爬山逃跑，却被山坡上的战士用枪打死。不到半个时辰，百十来骑的黑木骑兵中队就全军覆没，只剩下几匹受惊的战马在原地打转。
战斗结束后，战士们从山坡上下来，清理战场。缴获的马刀、马鞍堆成了小山，还有几匹没受伤的战马，被战士们牵着，兴奋地往回走。
“连长，这下可发大财了！”一个战士拍着战马的脖子，笑得合不拢嘴。
赵勇点点头，脸上却没多少笑容：“把尸体处理掉，武器弹药清点好，赶紧回寨。说不定杉口听到动静，会派兵来增援。”
“是！”
消息传回青石镇，杉口大佐正在指挥部喝酒，听到黑木骑兵中队全军覆没的消息，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黑木……全没了？”杉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报信的士兵脸色惨白：“是……是黑风口传来的枪声，后来就没动静了……派去侦查的人说，山路被堵死了，只看到……只看到一地的尸体和马尸……”
杉口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他虽然盼着黑木倒霉，可没想过他会全军覆没！这下好了，骑兵中队没了，他怎么向联队长交代？
“完了……全完了……”杉口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光复寨里，却是一片欢腾。战士们看着缴获的战马和马刀，个个兴高采烈。曹兴国站在寨墙上，望着黑风口的方向，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曹，这仗打得漂亮！”严英豪跑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把日军马刀，“百十来个骑兵，一个没跑掉！”
曹兴国点点头，看向野田平武：“你说得对，他们确实是蠢货。”
野田平武也笑了，这是他投诚以来，笑得最轻松的一次：“在这种地形用骑兵冲锋，跟自杀没区别。”他忽然觉得，跟着八路军，或许真的能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光复寨的寨墙上，也洒在战士们的笑脸上。青石镇的方向，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杉口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而光复寨的力量，却在一次次胜利中不断壮大。
“你说，杉口接下来会咋办？”严英豪靠在寨墙的垛口上，问曹兴国。
曹兴国望着远方，眼神坚定：“他还能咋办？要么继续骗援兵，要么就等着被咱们收拾。不管他选哪条路，青石镇迟早是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