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局势渐稳，万象更新。
向之礼受封“东域守护”，得享本源之气，修为臻至大乘后期巅峰，心念通达，每日或于镇魔城静悟心源，或巡视东域山河，指点后辈修行，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这一日，他正于镇魔城秘殿内，细细体悟那三缕灵界本源之气与自身心源之力交融的玄妙，忽有所感，抬首望去，只见殿内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一道青袍身影悄然浮现，正是韩立。
数十年未见，韩立气息愈发深沉内敛，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但其眼神深处，却比往日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探寻与去意。
“韩师弟，别来无恙。”向之礼微微一笑，并未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到了他们这等境界，早已无需凡俗礼节客套。
韩立颔首坐下，目光扫过向之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恭喜师兄，修为更进一步，离那一步，恐怕只差临门一脚了。”
他能感觉到，向之礼此刻的状态圆融无暇，已然达到了此界所能容纳的极致，飞升几乎是必然之事。
“略有所得罢了，比不得韩师弟遨游虚空，见识广博。”向之礼摆手，取出灵茶斟满两杯，茶香氤氲，蕴含着宁静道韵，“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韩立端起茶杯，并未饮用，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欲离开了。”
向之礼斟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并不意外：“可是寻到了那更高界面的踪迹？”
“嗯。”韩立点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望向了无尽虚空深处，“这些年，我凭借掌天瓶与定界盘，穿梭于诸多空间间隙与废弃界面，终是在一片极遥远的‘乱流海’深处，感应到了一处相对稳定的飞升节点。其背后透出的法则气息，浩瀚古老，远胜灵界，十有八九，便是那传说中的——仙界。”
即便以向之礼的心境，听到“仙界”二字，眼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波澜。
那是所有修仙者梦寐以求的终极之地。
“既已寻到节点，以师弟之能，飞升当非难事。”向之礼道。
韩立却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凝重：“那节点虽相对稳定，但界面壁垒之强，远超想象。寻常方法绝难突破。据我多方考证古籍残卷，推测欲要安全通过此节点，非‘破界神符’不可。”
“破界神符？”向之礼眉头微蹙，他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此物。
“此符并非灵界之物，甚至可能并非下界之物。”韩立解释道，“据零星记载，此符蕴含一丝真正的仙家法则之力，能于瞬息间弱化甚至洞穿坚固的界面壁垒，开辟出一条暂时的、相对安全的飞升通道。乃是古修士飞升仙界时，最为稳妥的依仗之一。只是……其炼制之法早已失传无尽岁月，灵界乃至我所知的诸多下界，都未见其踪。”
他顿了顿，看向向之礼，语气肯定：“我怀疑，此符的炼制之法，或许本就源自仙界。灵界恐难寻获。”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找到了路，却缺了最关键的门票。
“故而，你打算去那仙界寻找此符？”向之礼明白了韩立的打算。
“是。”韩立目光坚定，“我的道，在于前行探索。师尊、南宫婉他们的下落，或许也只有在更高界面方能寻得。此界于我，缘法已尽。那处节点坐标我已记录稳固，只需寻得破界神符，便可尝试飞升。”
向之礼沉吟片刻，问道：“可有线索？仙界茫茫，何处去寻那失传的神符炼制之法？”
韩立摇了摇头：“暂无确切线索。或许需从某些仙界大势力或古籍记载中入手。前路渺茫，但终须一试。”
他翻手取出一枚非金非玉、表面有着细微空间波纹的令牌，递给向之礼，“此乃我炼制的一枚‘虚空令’，凭此可在一定程度上感应到我大致的方向。若师兄他日亦欲飞升，或可前来一探。当然，若无破界神符，强行冲击那节点，凶险万分。”
向之礼接过令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妙空间印记，知道这是韩立留下的最后一点联系。
他郑重收起，颔首道：“多谢师弟。仙路漫漫，望你早日得偿所愿。”
韩立站起身，对着向之礼微微一揖：“师兄保重。灵界有你把守，我亦可安心离去。他日若有机缘，仙界再会。”
“仙界再会。”向之礼起身还礼，目光温和。
韩立不再多言，身形向后微微一退，便如同融入水中般，悄然消失在了殿内，再无一丝痕迹可循。
空荡的秘殿中，只余茶香袅袅。
向之礼独自坐下，缓缓饮尽杯中已凉的灵茶，目光悠远。
韩立走了，去追寻他那缥缈而坚定的仙路。
破界神符……仙界……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虚空令，心中波澜渐平。
他的道，与韩立不同。
他并不急于立刻飞升。
灵界尚有许多未尽之事，他的心源之道，也需在此界彻底圆满。
至于那破界神符，或许将来会是一个选择，但并非唯一。
飞升之路，从来不止一条。
他将虚空令收起，心神再次归于平静。
眼下，还需先将灵界之事，一一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