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起罡风】
乐墟底层的骨笛墓地,比鸣泉更像座修罗场。
李慕白跟着阿砚穿过九窍祭坛的残垣,眼前突然开阔——十万根骨笛插满整片山谷,骨身刻满乐符,笛孔里渗出幽蓝荧光。罡风卷着骨笛的共鸣声,像千万把刀在耳边刮擦,刮得人耳膜生疼。
“这是‘万骨弑仙阵’。”阿砚握紧玉珏,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凝重,“每根骨笛里都困着被魔使污染的亡魂,他们生前爱琴,死后被抽了魂,成了天庭的杀器。”
李慕白抬头,看见山谷尽头悬浮着团黑雾——那是魔使的本体。黑雾里伸出只青铜巨手,正抓向祭坛方向,所过之处,骨笛的荧光被碾成齑粉,连空气都泛起焦糊味。
【神将踏云来】
“大胆凡人,竟敢染指仙乐!”
暴喝声震得骨笛齐鸣。黑雾中走出个穿玄色甲胄的神将,头盔上的金翎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长戟泛着幽光,戟尖滴着的黑血腐蚀着地面,绽开朵朵毒花。他的面容隐在甲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冷冷扫过李慕白和阿砚:“仙乐乃天道之音,岂容尔等俗物亵渎?”
阿砚将李慕白护在身后,玉珏在掌心发烫:“乐神当年私授仙乐给凡人,正是要让仙乐落地生根。你口中的‘天道’,不过是天帝怕凡人觉醒的遮羞布!”
神将闻言大怒,长戟一挥,十万骨笛突然同时震颤。李慕白怀中的焦尾琴发出警报般的嗡鸣,琴箱里的断弦玉佩与阿砚的玉珏同时发烫,像两团烧得通红的炭。
【凡声破杀阵】
“阿砚!”李慕白大喊,“用长安的烟火声!”
阿砚立刻会意。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竹笛——是李慕白在长安西市买的,笛身上还沾着卖花阿婆的野菊香。他凑到唇边,吹出个清亮的调子:“正月里来什么花先开?迎春花开哟依儿哟……”
李慕白同步拨动琴弦,弹起《卖花调》的变调。两人的琴笛合鸣,音波裹着晨露沾湿的甜腥气,撞向骨笛的杀阵。
奇迹发生了。
被琴笛音波触碰的骨笛,笛孔里的幽蓝荧光突然变成了暖黄。原本刺耳的共鸣声里,渗进了卖花阿婆的吆喝:“阿囡,买朵野菊戴呀!”渗进了货郎的拨浪鼓声:“叮铃铃——新到的麦芽糖!”渗进了孩童的笑声:“阿公,我要那只红蜻蜓!”
十万骨笛同时发出“嗡”的轻鸣,杀阵的罡风突然转向,变成温柔的春风,卷着野菊香掠过山谷。被污染的亡魂们从骨笛里飘出,他们的眼泪凝成露珠,落在地上,竟开出半透明的小花。
【夜曲镇魔威】
神将的脸色变了。他挥戟斩碎几根骨笛,却发现这些骨笛再也无法凝聚杀意。他盯着李慕白手中的焦尾琴,声音里带着惊恐:“这不是仙乐……这是……”
“这是人间烟火。”李慕白放下琴,指尖还沾着琴弦的震颤,“是卖花阿婆的竹篮,是货郎的糖担,是孩童的纸鸢。它们比仙乐更鲜活,比天道更长久。”
阿砚接过话头,竹笛抵在唇边,吹出段更欢快的调子:“二月里来什么花正艳?桃花坞里哟依儿哟……”
李慕白跟着弹起改编的《长安夜曲》,琴音里混着酒肆的猜拳声、说书的醒木声、更夫的梆子声。骨笛的共鸣声越来越弱,最后竟成了护阵的轻吟——十万骨笛排成队列,骨身泛着暖黄荧光,像条盘绕的山河,将神将困在中央。
【悬念收束】
神将的长戟被骨笛的荧光缠住,他疯狂挣扎,甲胄上的金翎被烧得只剩焦黑的骨架。他盯着李慕白怀中的玉佩,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魔使大人!快阻止他!《广陵散》的完整曲谱……”
话音未落,黑雾里的魔使突然暴怒。李慕白看见黑雾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尖掐着半块染血的玉珏——竟与他怀中的断弦玉佩一模一样!
“原来……”阿砚瞳孔骤缩,“魔使是当年天帝派来监视乐神的暗卫!它偷了乐神的半块命契,就是为了等今天……”
李慕白摸向怀中的玉佩,发现它与阿砚的玉珏同时发出刺目的红光。两道光流钻进骨笛墓地的地底,整座山谷开始震动。
“不好!”阿砚拽着他后退,“骨笛墓地要塌了!魔使要毁了这里,彻底抹除《广陵散》的痕迹!”
李慕白抬头,看见骨笛组成的“山河”正在崩塌,神将的虚影被压成碎片,黑雾里的魔使却趁机钻了出来,化作道黑光,直扑祭坛方向的乐神殿。
“阿砚,”李慕白握紧焦尾琴,“我们得去乐神殿!”
阿砚点头,白衣猎猎。他望着李慕白怀中的玉佩,突然笑了:“您知道吗?当年乐神说过,‘俗乐通神’的真正意思——”
“是凡人的心跳,就是天道的韵脚。”李慕白接上他的话,琴箱里的断弦玉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与远处的长安城传来的一阵卖花调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