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市的深夜，雨丝裹着冷意敲在实验室的玻璃上。苏晚棠趴在实验台前，台灯的光晕里，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左手腕的旧疤在灯光下泛着淡粉，像道褪色的月牙——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密码本”，每道纹路里都藏着卷柏素的秘密。
“咔嗒。”
她轻轻转动桌上的旧诗集——《苏明婳诗选》，翻到夹着半片卷柏标本的那页。这是母亲十年前坠崖前塞给她的，当时她说：“晚棠，若有一天你需要密码，就去诗里找。”
“第37页，《致蒹葭》。”苏晚棠低声念道。
诗集里果然夹着张泛黄的便签，是母亲的字迹：“卷柏素激活公式：c??h??o? + 72h情感脉冲 = 细胞再生。”她指尖颤抖着在平板上输入字母，实验室的电脑突然发出蜂鸣——加密文件“云栖1号”的锁图标开始闪烁。
“成功了。”她轻声说，眼眶发酸。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苏晚棠迅速合上诗集，将平板塞进背包。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马承煜不会轻易放过卷柏素的数据。
与此同时，三十公里外的赵氏集团顶楼，赵砚舟正翻看着父亲的旧文件。西装内袋里的茶盏残片硌着他的胸口，像块烧红的炭。
“2015年2月28日，赵氏与马氏签署《生物技术合作协议》。”他念出声，手指停在签名栏——赵振业的字迹苍劲有力，而乙方的签名，是周若雪。
文件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是赵振业和周若雪的合影。照片里的周若雪穿着红裙，依偎在赵振业肩头，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而赵振业的表情却很复杂，像是被什么束缚着。
“小舟。”
林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着笔记本电脑，指节泛白：“我黑进了马氏的服务器，发现了这个。”屏幕上是一段加密语音，播放出来是马承煜的声音，带着癫狂的笑意：“妈，我查到了！赵振业当年和我妈做交易，用卷柏素的研究成果换他老婆的命！现在我要让苏晚棠的意识和我绑定，让她永远属于我……”
赵砚舟的手指骤然收紧，茶盏残片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他想起三天前父亲在书房摔碎的茶盏，想起父亲醉酒时说的话：“晚棠，我对不起苏明婳……当年是我太懦弱……”
“还有这个。”林深调出另一组数据，“马氏最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他们从赵氏的海外账户转走了两亿，备注是‘技术补偿’。”
赵砚舟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父亲这些年为何总说“赵氏要完了”——马氏用卷柏素的研究成果做筹码，一步步蚕食着赵氏的核心技术，甚至连他的婚姻都被当作交易的一部分。
“小舟，帮我个忙。”苏晚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抱着平板，脸色苍白却坚定，“我需要接入赵氏的量子计算机，复原卷柏素的全部数据。马承煜的人正在攻击实验室服务器，最多撑不过两小时。”
赵砚舟点头：“我带你去。”他看向林深，“你继续追踪马承煜的位置，找到他的‘共生计划’实验基地。”
林深应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已经在定位了……信号来自城郊的‘云栖山庄’——那里是马氏的私人实验室，十年前苏教授坠崖的地方。”
“云栖山庄……”苏晚棠低声重复，“母亲日记里提过，她说那里有‘真正的卷柏’。”
三人的车驶入城郊时，雨势渐大。云栖山庄的铁门紧闭，围墙上的监控摄像头来回转动。赵砚舟将车停在树林里，从后备箱取出登山绳：“从后面翻进去。”
苏晚棠拽紧绳子，抬头望着五米高的围墙。她的左手腕突然刺痛，旧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这是卷柏素在她体内留下的“印记”，像在指引她寻找什么。
“晚棠，小心！”赵砚舟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她攀着绳子爬上围墙，落地时踩碎了什么——是块破碎的茶盏。釉色和她怀里的残片一模一样，缺口处的纹路，正好能拼成完整的“道阻且长”。
“这是……”她蹲下身，捡起茶盏碎片，“和我们的茶盏一样。”
“是马承煜的‘标记’。”赵砚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父亲说过，当年他和周若雪在这里埋下过茶盏，作为‘交易’的见证。”
苏晚棠的手指抚过茶盏碎片，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晚棠，若你见到这半块茶盏，记住——卷柏的根扎得越深，等来的雨就越大。”
“进去吧。”赵砚舟牵起她的手，“我们去机房。”
实验室的服务器发出嗡鸣，林深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屏幕里。他穿着黑色的连帽衫，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代码：“找到了！马承煜的‘共生计划’实验记录！”
投影仪亮起，画面里是马承煜的实验室。他穿着白大褂，面前摆着两台培养舱——一台装着卷柏素溶液，另一台……是空的。
“这是我一个月前的记录。”林深点击播放，“马承煜每天注射改良版卷柏素，他说要‘让自己的意识和苏晚棠的绑定’。昨天他做了脑电波同步测试，结果显示……”
画面切换成脑电波图，两条波形线逐渐重合。苏晚棠的呼吸一滞：“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打算用自己的意识‘寄生’在你的大脑里。”林深的声音发紧，“卷柏素能激活脑细胞，也能让两个意识‘共生’。他疯了，他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赵砚舟的手指捏得发白：“必须阻止他。”
“还有更糟的。”林深调出另一组数据，“马氏的人在云栖山悬崖下挖了条隧道，直通这里的实验室。他们打算把苏教授的意识转移到这里，用卷柏素做‘容器’。”
苏晚棠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实验台的边缘。她想起坠崖前马承煜说的话：“你妈当年也想这么干，可惜失败了。”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马承煜的计划——用苏明婳的研究成果，满足自己的私欲。
“小舟，帮我接市政供电。”苏晚棠突然说，“实验室的备用电源只能撑十分钟，我需要启动量子计算机。”
赵砚舟点头，转身冲向配电室。苏晚棠打开量子计算机，输入复原的公式。屏幕上的数据开始流动，像极了景元山的卷柏在雨里舒展。
“找到了！”她轻声说，“卷柏素的完整数据——包括副作用和解除绑定的方法。”
林深凑近看了看，瞳孔骤缩：“苏教授，这组数据……和你母亲的日记里写的一样。她说‘真正的解绑术，是用爱作为反向脉冲’。”
苏晚棠的手指抚过屏幕上的公式，突然笑了：“我妈说得对。卷柏的‘复活’从来不是靠药物，是靠人心的执念。”
实验室的门被撞开。马承煜站在门口，浑身是血——他刚和林深的手下打了一架。他的眼睛通红，像头受伤的野兽：“苏晚棠，你以为你能阻止我？我已经注射了卷柏素，再过两小时，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赵砚舟从配电室冲出来，手里举着电击棒：“马承煜，住手！”
“住手？”马承煜笑了，“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父亲和我妈的交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指向苏晚棠，“还有你，苏晚棠，你以为你妈妈是干净的？她当年为了研究卷柏素，害死了多少人？”
“住口！”苏晚棠尖叫。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晚棠，别信任何人，包括我。”原来母亲早就知道马氏的阴谋，却选择用生命守护卷柏素的秘密。
“晚棠，别信他。”赵砚舟挡在她面前，“我父亲已经忏悔了，他临终前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了我。”
马承煜的瞳孔收缩：“不可能！你父亲……”
“他死了。”赵砚舟的声音很轻，“但他最后说的话是‘对不起，苏教授’。”
马承煜的身体晃了晃。他突然掏出针管，扎向自己的脖子：“那我先死！我要让苏晚棠的意识陪我下地狱！”
“小心！”林深扑过去，抓住了马承煜的手腕。针管划破了他的手背，红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像一滴血。
苏晚棠冲过去，按下量子计算机的“启动键”。屏幕上的公式开始闪烁，卷柏素的副作用数据被放大——长期注射会导致意识崩溃，最终变成“活死人”。
“马承煜，你错了。”她举起平板，屏幕上是卷柏素的研究手稿，“我妈妈的解绑术，是用爱作为反向脉冲。你用仇恨绑定我，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痛苦。”
马承煜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望着苏晚棠，眼神里的疯狂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不……不可能……”
“是真的。”苏晚棠轻声说，“我妈妈说过，卷柏的美不在‘复活’，在‘枯荣有时’的勇气。你该学会放手了。”
警笛声从门外传来。林深举起手机：“警察到了！马承煜的人已经被控制！”
马承煜的身体瘫软在地。他望着苏晚棠，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悔意：“我……我只是想让你陪我……”
“我知道。”苏晚棠蹲下来，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腕上——旧疤下的血管还在跳动，“但真正的陪伴，不是用绳子捆住对方，是像卷柏一样，各自生长，又在雨里重逢。”
赵砚舟走过来，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疤痕上，轻声说：“晚棠，以后……我陪你一起等雨。”
苏晚棠抬头看他，眼睛里有星光在闪。她想起三天前在岩洞里，他对她说“就算赵氏倒了，我也不拿晚棠的感情换钱”——原来他早就明白了，真正的“还魂草”，从来不是药物，而是人心的良知。
实验室的电脑突然发出蜂鸣。苏晚棠调出最后一组数据，屏幕上显示：“卷柏素解绑程序已启动，预计72小时后生效。”
“72小时……”马承煜喃喃道，“刚好是卷柏素的生命延续时间。”
“不。”苏晚棠笑了，“是重生的时间。”
窗外的雨停了。
云栖山的方向，隐约传来卷柏舒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