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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的青砖地比高家庄的土路平展得多,却也比那土路烫脚。云袖跟着小桃穿过垂花门时,鞋底蹭到了新刷的红漆,黏糊糊的,像沾了块化不开的蜜。她低头盯着自己破了洞的布鞋,喉结动了动——这是母亲用最后半匹粗布给她纳的,说“到了城里,别让人瞧见脚底板”。

“到了。”小桃掀开湘妃竹帘,一股茉莉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云袖抬起头,看见正房的檀木拔步床上,躺着个穿湖蓝肚兜的小丫头。她正攥着绣绷甩来甩去,银线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小桃!我绣的并蒂莲歪了!你快帮我拆了重绣!”

“小姐,这是您今早才接的手,才绣了半朵花。”小桃笑着接过绣绷,“奴婢昨日教您的《女诫》可温习了?夫人晌午后要考校。”

“《女诫》?”月瑶皱起鼻子,把绣绷往床上一扔,“那破书有什么好背的?云袖,云袖!”她忽然扭头看向刚跨进门槛的云袖,“你是新来的?帮我绣这朵莲!”

云袖的手指在袖中蜷起。她记得高家庄的春枝姐说过,大户人家的丫鬟要“眼勤手快”,可她连绣绷的线都没摸过。正犹豫间,月瑶已经蹦下床,拽着她的袖子往案前拖:“走嘛走嘛,我给你留了桂花糕,就在妆匣里!”

案上的绷子铺着湖蓝缎子,月瑶绣的半朵莲花歪歪扭扭,花瓣像被风吹皱的云。云袖捏着针的手直抖——她从未拿过绣花针,指甲盖还留着高家庄割草时的泥垢。

“就这样绣。”月瑶趴在案上,下巴搁在胳膊上,“针脚要密,颜色要匀,像……像我昨日在园子里见的白荷。”

云袖低头接过针。针尾的银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想起高氏教她纳鞋底时说的话:“针脚要顺着布纹走,急不得。”可这绷子上的缎子比鞋底软得多,针尖刚扎进去,就滑了个偏。

“哎呀!”月瑶急得直跺脚,“你看你看,绣成什么了!”

云袖慌忙要抽针,却被月瑶按住手:“别急别急,我再找块布。”她翻出妆匣里的旧帕子,“就用这个,反正我绣坏了娘也不会骂。”

帕子是月白色素绫,边角绣着半朵未完成的牡丹。云袖捏着针,突然想起高家庄的冬夜——母亲在油灯下补她的棉袄,针脚密得像雨丝。那时她趴在炕沿写作业,先生的戒尺敲着桌子:“云袖,把这个‘仁’字再写三遍。”

“云袖?”月瑶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你怎么不绣了?”

云袖低头盯着帕子上的针孔:“小姐,我……我绣不好。”

“那你帮我念先生教的诗呗。”月瑶趴在案上,托着腮,“先生说今日要背《关雎》,可我昨晚偷吃蜜饯,舌头黏糊糊的,背不出来。”

云袖的手指动了动。她记得先生的声音,低沉温润,像春溪淌过青石板:“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关关雎鸠——”她轻声念道。

月瑶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样!继续!”

“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月瑶跟着哼,“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寤寐求之……”月瑶歪着脑袋,“这诗讲的啥呀?是不是说公子哥儿追姑娘?”

云袖耳尖发烫:“是……是说君子看重女子的德行。”

“德行?”月瑶噗嗤笑出声,“那我昨日把绣绷扔给你,算不算没德行?”

云袖低头绞着帕子角:“小姐只是……只是贪玩。”

月瑶突然凑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云袖,你识字?”

云袖浑身一僵。她想起这三年来,趁月瑶在花园追蝶、在廊下逗猫时,她躲在柴房里抄书的模样——先生写的《论语》被她用破布包着,藏在包袱皮最里层;夜晚等月瑶睡下,她借着月光在窗纸上描字,手指磨出的茧子藏在袖口里。

“我……我不识字。”她慌忙摇头,“是……是听先生念的。”

月瑶狐疑地盯着她:“那你刚才念得这么顺?”

云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我听得多。”

月瑶哼了一声,转身跑出去找先生了。云袖望着她的背影,手指轻轻抚过包袱皮上的针脚——那是她昨夜借着月光补的,针脚密得像高氏纳的鞋底。

三年光阴,宋府的后花园换了三茬花。

云袖站在廊下,望着月瑶踮着脚往屋檐下挂灯笼。她穿月白绣玉兰花的襦裙,腕子上系着银铃铛,一跑动便叮当作响。三年前那个只会甩绣绷的小丫头,如今已出落成唇红齿白的少女,连宋夫人见了都要夸:“我月瑶这模样,比画上的金陵十二钗还俊。”

可云袖知道,月瑶的“俊”里藏着几分懒。先生的《诗经》讲了半本,她只记住了“关关雎鸠”;绣活要云袖替她描样,读书要云袖替她抄录,连昨日里正要考校的《女诫》,也是云袖熬夜帮她誊写的。

“云袖!”月瑶跑过来,鬓角的银铃铛乱颤,“先生让我背《桃夭》,我背到‘灼灼其华’就卡壳了,你帮我接着背!”

云袖接过她手里的《诗经》,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这书是先生送的,扉页写着“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她翻到《桃夭》那页,轻声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宜其室家!”月瑶拍着手笑,“对!就是这样!先生肯定夸我!”

云袖望着她雀跃的模样,喉结动了动。她想起昨夜在柴房抄书时,月光透过窗纸洒在纸上,把“宜其室家”四个字照得发亮。她抄得很慢,一笔一画,生怕墨迹洇开。抄完后,她把书藏在包袱皮里,压在枕头底下——那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云袖,你念诗的时候,怎么不像平时那样结巴?”月瑶忽然凑近她,“你是不是……其实识字?”

云袖的手一抖,《诗经》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摇头:“我……我只是听先生念得多了。”

月瑶狐疑地盯着她:“那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云袖后退半步:“我……我手笨,写不好。”

“写嘛写嘛!”月瑶拽着她的袖子往厢房跑,“我给你拿纸笔!”

厢房的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墨汁还冒着热气。月瑶递来狼毫笔:“你就写个‘云’字,我娘说你的名字里有云。”

云袖握笔的手在抖。笔尖刚触到宣纸,墨汁就晕开一团。她想起高氏教她写自己的名字时,用树枝在地上画:“云是天上走的,要舒展;袖是身上穿的,要利落。”可此刻,她的手像灌了铅,写出来的“云”歪歪扭扭,像团被踩烂的墨。

“你看你看!”月瑶笑得直不起腰,“原来你比我还不如!”

云袖慌忙把笔藏在身后:“我……我没认真学过。”

月瑶却突然安静下来。她盯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又看看云袖泛红的耳尖,轻声说:“云袖,你要是想学,我……我让先生教你。”

云袖猛地抬头。月瑶的眼睛亮得像星子:“你不是总说‘听得多’吗?先生今日要出门访友,我让他把你带上,你躲在马车里听。要是先生问起,我就说我赖着你,要你陪我读书!”

云袖的手指攥紧了衣角。她想起三日前在柴房抄书时,听见两个老妈子闲聊:“宋老爷要把月瑶许给顾家公子,那公子虽麻了脸,却是读书种子,去年刚中了秀才。”又想起月瑶昨日翻箱倒柜找绣样的模样:“我可不嫁那个麻子!我要嫁隔壁王公子,他长得比戏文里的公子还俊!”

“小姐……”她轻声说,“我不识字也没关系。”

“有关系!”月瑶急了,“你要是会读书,就能帮我绣花样上的题字,就能替我看账本,就能……就能陪我一辈子!”

云袖望着月瑶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高家庄的春枝姐。春枝姐嫁去邻村时,陪嫁只有两床旧被,却在出嫁前夜塞给她半块桂花糖:“云袖,你要好好的,别像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月瑶手里的笔:“我……我试试。”

这日午后,宋老爷的马车停在巷口。

云袖缩在车帘后,听着外面的蝉鸣。月瑶坐在她身边,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先生今日要讲《孟子》,我昨儿偷翻了他的书,里面有句话‘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你说是什么意思?”

云袖望着车外的青瓦白墙,轻声说:“大概是说,人穷的时候要有志气,富的时候不能骄傲。”

月瑶歪着脑袋:“你咋知道的?”

云袖攥紧包袱皮:“我……我猜的。”

马车停在顾府门前。宋老爷掀开车帘,见月瑶正扒着车窗看街边的糖画摊,云袖则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便笑着说:“月瑶,你且等等,我去会会顾公子。”

月瑶应了一声,却拉着云袖的手跳下车:“云袖,你去糖画摊买个凤凰,我要!”

云袖被她拽着往摊前跑。糖画师傅正用铜勺舀着热糖,金黄的糖浆在石板上拉出凤凰的尾羽。云袖盯着那团流动的金黄,突然想起高家庄的灶火——母亲在灶前熬糖稀,她蹲在旁边扇风,糖稀熬好了,母亲会用竹片挑起一块,吹凉了给她吃。

“云袖?”月瑶拽她的袖子,“你发什么呆?”

云袖回过神,摸出怀里的碎瓷片——那是她从高家庄带来的,藏在包袱皮最里层。她用瓷片在糖画摊的青石板上画了只蚂蚱,递给月瑶:“小姐,这个送你。”

月瑶盯着石板上的蚂蚱,眼睛亮得像星子:“这是你画的?”

云袖点头:“我在柴房见过糖画师傅,学了手法。”

月瑶把蚂蚱捧在手心,转头对糖画师傅说:“师傅,给我画个凤凰,再加只蚂蚱!”

糖画师傅笑着应了。云袖望着他手里的铜勺,突然想起先生说过的话:“世上的巧,都是练出来的。”

她摸了摸怀里的《诗经》,心跳得厉害。或许,有些巧,是藏在心里的。

这夜,云袖在柴房点了盏油灯。

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努力往上长的竹子。她摊开从月瑶那里偷拿来的《论语》,借着灯光抄写。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写得很慢,却很认真——“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云袖?”

身后传来月瑶的声音。云袖手一抖,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个黑团。

月瑶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睡眼惺忪:“我睡不着,来找你说话。”她走到案前,盯着那张写了一半的《论语》,“这是……先生写的?”

云袖慌忙把书往怀里藏:“是……是我抄的。”

月瑶拿起书,翻了两页:“你识字?”

云袖点头:“跟先生学的。”

月瑶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念诗那么顺,写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不识字?”她挨着云袖坐下,“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袖低头绞着衣角:“我……我怕。”

“怕什么?”

“怕你们嫌我是丫鬟,不配识字。”

月瑶愣住了。她望着云袖泛红的眼尾,突然伸手抱住她:“傻丫头,我怎么会嫌你?你比我聪明,比我懂事,比我……比我好一百倍!”

云袖的身子僵了僵。月瑶的发间飘来茉莉香,像极了宋府后花园的花。她想起三日前,自己在柴房抄书时,听见月瑶对小桃说:“小桃,你帮我盯着点,要是夫人问起云袖,就说她陪我在花园背诗呢。”

原来,不是没人察觉。只是有人,愿意替她藏着这份秘密。

“小姐……”她轻声说。

“以后,我陪你一起学。”月瑶坐直身子,眼睛亮得像星子,“先生说顾公子学问好,等我及笄了,定要考考他!要是他答不上来,我就……我就不嫁!”

云袖望着她天真的模样,笑了。她想起高氏说“云袖要乖”,想起母亲在灶前熬糖稀的背影,想起自己在高家庄的草垛后捡到的碎瓷片。

或许,有些“乖”,从来不是妥协。而是藏着锋芒,等着有一天,能劈开命运的茧。

油灯里的灯芯“噼啪”响了一声,火星子溅在纸上,把“不亦说乎”四个字照得发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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