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这一声饱含真元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醒了广场上数万名呆若木鸡的弟子。
金甲圣虫？
上古祥瑞？
弟子们面面相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虽然那玩意儿怎么看都像厨房角落里常见的小强，但大长老乃是宗门活了八百年的老古董，学究天人，总不至于信口开河吧？
况且，那蟑螂通体由最纯粹的功德金光构成，神圣威严的气息做不得假。
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内门弟子们，立刻振臂高呼：
“恭贺圣女，喜提神兽护体！”
“圣女功德盖世，我辈望尘莫及！”
山呼海啸般的恭维声再次响起，甚至比之前更加狂热。毕竟功德化光常见，功德化形成一只活灵活生的神兽，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惊天祥瑞！
你管它神兽啥形状咧！
高台之上，林清雪的身体已经彻底僵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金甲圣虫的六条腿正在她的锁骨附近缓缓爬动，冰凉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直刺她的皮肤，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几乎要控制不住当场用灵力将这恶心的东西碾成齑粉的冲动。
李昊辰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急切地说道：“清雪，稳住！这是祥瑞，是天大的祥瑞！快，笑一笑，接受大家的朝拜！”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狂热。
林清雪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抬起头，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对着台下的弟子们微微颔首。
那只金色的蟑螂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意，非常配合地振了振翅膀，发出一阵嗡鸣，金光更盛。
这一下，再无人怀疑。
天祭大典在一种诡异而狂热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回到圣女专属的静心殿，殿门刚刚关上，林清雪脸上那副圣洁慈悲的表情便瞬间崩塌。
“滚开！给我滚开！”
她疯狂地撕扯着胸口的衣物，灵力喷涌而出，试图将那只金色的蟑螂从身上弄下去。
然而，那只“金甲圣虫”仿佛长在了她身上一般，无论她如何施为都纹丝不动，甚至还因为她灵力的冲击，光芒变得更加璀璨了几分。
李昊辰也上前帮忙，祭出法宝，动用秘术，折腾了半个时辰，累得满头大汗，那只蟑螂依旧稳如泰山，甚至还惬意地换了个姿势，爬到了她的肩膀上。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林清雪彻底崩溃了，跌坐在地，看着铜镜中自己肩膀上那只威风凛凛的金色大蟑螂，发出了绝望的哭嚎。
李昊辰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但他还是强行安慰道：“清雪你别急。大长老说了，这是祥瑞，或许等功德之力彻底与你融合，它自己就会消失了。”
“融合？”林清雪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的意思是我还需要更多的功德？”
“很有可能！”李昊辰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想，这只圣虫是因你救治王浩而生。若你积攒的功德更多，量变引起质变，说不定就能彻底掌控它，或者让它化为真正的祥瑞金光！”
林清雪的呼吸急促起来。
没错，一定是这样！
是她积攒的功德还不够多，不够纯粹，所以才会显化出这种不完美的形态。只要她去救更多的人，做更多的好事，一定能摆脱这只恶心的虫子！
想到这里，一股前所未有的行善动力，从她心底疯狂地涌了上来。
她猛地站起身，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慈悲与坚定。
“昊辰，你立刻传令下去，召集内门所有弟子，备足丹药和物资。我要下山，去宗门治下所有遭受苦难的凡人村落，普度众生！”
李昊辰看着她重新振作起来，眼中满是欣慰与爱怜：“好！我这就去办！清雪，你果然是天选的圣女，心中时刻挂念苍生。”
林清雪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挂念苍生？不，她现在只想弄死自己肩膀上这只该死的蟑螂！
第二天一早，圣女林清雪将要亲自下山救苦救难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清宗。
无数弟子为圣女的慈悲之心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请愿希望能够追随圣女，为普度众生的大业贡献一份力量。
于是，一支由圣女亲自带队，百名内门精英弟子组成的行善团，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崖底山洞中，苏念通过001的实时转播，看着屏幕里林清雪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愉快地啃了一口灵果。
“你看她多努力啊。”苏念啧啧称奇，“为了自己的面子，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工作热情，真是个值得表扬的优秀员工。”
【根据数据分析，林清雪此行预计将救助凡人超过十万人，斩杀低阶魔物三百余只，积累的功德将是天祭大典的百倍以上。】
“哦？那可得给她准备一份大礼了。”苏念的嘴角勾起恶作剧般的笑容。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清雪和她的行善团几乎成了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从东部的旱灾村落，到西部的洪涝城镇，再到北部肆虐的蝗灾，林清雪的身影无处不在。
她分发丹药，施展甘霖术，净化瘟疫，甚至亲自动手斩杀那些趁火打劫的山匪和魔物。
她的圣名在凡人国度中迅速传扬开来，无数百姓为她立生祠日夜叩拜。
而她的努力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天空中的功德祥云几乎就没断过。一道道金光不断落下，融入她那件圣洁的白裙之中。
然后……
救助完一个瘟疫村落获得海量功德之后，她的裙摆下方长出了一排密密麻麻由功德金光组成的金色蜈蚣图纹，无数条节肢仿佛在缓缓蠕动。
斩杀了一窝剧毒的人面魔蛛，她的后背上出现了一副由金色丝线勾勒而成的蜘蛛网图案，一只狰狞的金色蜘蛛盘踞中央。
净化了一条被尸毒污染的河流，她的袖口上爬满了闪闪发光的蛆虫光影……
半个月下来，林清雪那件原本一尘不染的圣女白裙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它变成了一件由各种金色爬虫和毒物组成的……光芒璀璨，并全天候不间断缓缓蠕动的万虫圣衣。
跟在她身后的弟子们，眼神也从最初的狂热崇拜渐渐变得敬畏怪异，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惧。
他们不敢议论，只能在私下里窃窃私语。
“你们看到了吗？圣女的功德祥瑞又多了好几种。”
“是啊，刚才那只金色的蝎子尾巴还会动呢……”
“圣女不愧是圣女，感召的祥瑞都如此与众不同。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道法自然演化万物吧。”
而作为这一切焦点的林清雪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不敢打坐，因为一闭上眼就是万虫噬身的恐怖幻象。她不敢照镜子，因为镜子里那个浑身爬满金色虫豸的女人，让她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恶心。
她甚至不敢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她瘦了，也憔悴了，只有那双眼睛，在无尽的功德滋养下亮得吓人。
这天夜里，她终于忍无可忍，将李昊辰单独叫到了自己的营帐。
“昊辰，我受不了了！我一天都忍不下去了！”她抓住李昊辰的手，声音嘶哑地哀求道，“我们回去吧，回宗门！我不要再积攒功德了！它们会吃了我的！”
李昊辰看着她身上那件璀璨又诡异的万虫圣衣，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嫌恶。
但他还是柔声安慰道：“清雪，再坚持一下。或许就差最后一点点了。只要功德圆满，它们就会彻底蜕变。你想想，到时候万虫化龙，那将是何等的惊天祥瑞！”
“万一变不掉呢？”林清雪绝望地问。
李昊辰沉默了。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第一次，同时在林清雪和李昊辰的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功德积累已达临界值，现开启进阶任务。】
【任务名称：调解人妖纷争。】
【任务要求：请宿主即刻前往十万大山妖族领地，化解人族与妖族的千年争端，促成和平盟约。】
【任务时限：一个月。】
【任务失败惩罚：燃烧宿主一百年寿元，并随机剥夺一项神通。】
林清雪和李昊辰，当场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