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茶楼二楼。
飘哥与长义社坐馆老潘坐在主位,身后站着几名心腹。楚南只带了李杰和高岗,从容入座。
“楚议员,年轻有为啊。”飘哥慢悠悠烫着茶杯,开场便是绵里藏针,“听说你的基金会,最近在骆克道、谢斐道,搞得风生水起。”
“为街坊做点事,应该的。”楚南微笑以对。
飘哥示意手下泡茶:“特意备了上好的大红袍,楚议员尝尝。”他刻意强调,带着炫耀。
茶汤呈上,色泽深红。楚南只瞥了一眼,便轻笑摇头:“飘哥,这茶……香气浮,汤色浊,叶底也欠火候。怕是拼配的二级水仙,冒充的吧?”
飘哥脸色一僵,他本想用名茶压人,却被当场戳穿。
站在飘哥身后的飞全按捺不住,插嘴冷笑道:“楚南,你别岔开话题!你在我们洪乐的地盘上搞三搞四,阻止我们收学生,是不是太不把飘哥放在眼里了?”
楚南看都没看飞全,目光直视飘哥:“飘哥,你的人,好像不太懂规矩。”
话音未落,楚南抄起手边的茶壶,看也不看,手腕一抖,那茶壶带着风声精准砸在飞全额头上!
“砰!”一声闷响,热水与茶叶泼了飞全一脸,额角瞬间红肿破裂,鲜血混着茶水流下。
“啊!你……”飞全痛呼后退,被身后人扶住,又惊又怒。
楚南打断他,喝骂道:“你什么你,你什么身份,我和你老大说话,插什么嘴?”
飞全恼怒:“楚南……”
飘哥断然喝道:“飞全,退下!”
随后又对楚南说:“楚南,你……”
楚南礼貌打断:“请叫我楚议员,谢谢!”
老潘眼皮一跳,打圆场道:“楚议员,火气不要这么大。飞全说话是冲了点,但道理是这个道理。你在我们的地盘上做事,招呼都不打一个,还阻止我们收人,这不合江湖规矩吧?”
“规矩?”楚南拿起干净茶杯,自斟一杯,“我做慈善,一不抢你们生意,二不占你们场子,三不碰黄赌毒。街坊自愿把孩子送来学习,我请老师教他们读书明理,何来踩过界之说?”
“至于那个学生,他从未入过你们洪乐的名册,何来是你们的人?他的父母将他交给我们,我就要对他负责。我基金会辅导他学习,是希望他走正路,将来考个好学校,找份好工,奉养家中父母。这难道不是功德?难道不比跟着你们在街头打杀,朝不保夕强?”
楚南一番义正辞严的话,让飘哥和老潘一时语塞。
飘哥语气转冷:“楚南,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在我们的地盘上行事,不打招呼,终究说不过去。”
楚南闻言,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后靠,姿态愈发从容:“飘哥,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我现在是议员,基金会所有项目,都向布政司和社会福利署备过案,符合港府推广的社区建设方针。”
老潘不爽地道:“搬出港府,就是不准备讲道理了!”
楚南目光扫过飘哥和老潘,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我要是不讲道理,早就带着警察一个个扫过去了,你们屁股下有没有屎,自己清楚!”
楚南身体微微前倾,气势逼人:“这慈善活动是我楚南和布政司、福利署联合推行的项目,我会一直进行下去,如果你们阻拦,就是和布政司、福利署,和我楚南作对!”
飘哥、老潘被楚南的一番话压得无语,一直听说他是江湖毒瘤,没想到这么直接,拿差佬、布政司来压他们。
他们也真不敢阻拦,楚南会报警可不是说说的。
站在飘哥身后,额头还在渗血的飞全再也忍不住。他年轻气盛,最受不了这种仗势压人。
“我不服!江湖事江湖了!少他妈拿官面压人!”飞全挣脱搀扶,猛地踏前一步,指着高岗:“不就是能打吗?搞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单挑!输了,我飞全认栽,洪乐以后绝不再找茬!赢了,你就给我滚出骆克道!”
楚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甚至懒得回应,只是对高岗轻轻扬了扬下巴。
高岗会意,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
飞全怒吼一声,全身力气灌注右拳,一记重炮直轰高岗面门!他这一拳含怒而发,自觉能开碑裂石。
然而,高岗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
他不格不挡,只是腰身微沉,右腿如毒蟒出洞,后发先至,一记迅捷无比的正蹬,精准地踹在飞全的胸口膻中穴位置。
“嘭!”
一声闷响,飞全前冲的气势戛然而止。他双眼猛地凸出,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后续的惨叫和言语都被这一脚生生堵了回去。整个人如同断线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咚”地一声砸在地板上,直接昏死过去,再无声息。
垃圾!
高岗默默收回腿,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重新退回到楚南身后。
飘哥和老潘看着倒地不省人事的飞全,都沉默了。
飞全就是现在洪乐最能打的了,却挨不过高岗一招,听说高岗还不是说楚南手下最能打的。
他们不仅道理上站不住脚,势力上被碾压,现在连最直接的武力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摧毁。
“……楚议员,手下人不懂事,见笑了。”飘哥艰难地开口,语气软了下来,“骆克道、谢斐道的事…就此揭过。”
“揭过?”楚南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飘哥你的人,当众打了我的小弟,汤药费总要给的。”
他伸出三根手指:“三个人三十万。这笔钱,算是给你的人买个教训,也让我兄弟顺顺气。没问题吧?”
飘哥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了几下,看着昏迷的飞全,再想想楚南背后的警方关系,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三十万,洪乐认了。”
楚南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起身告辞。
楚南等人离开后,雅间内一片愁云惨淡。洪乐的小弟们窃窃私语:
“三十万啊…说给就给了…”
“人家楚南那边的人受伤,听说全是基金会出钱治,还有额外补贴…”
“跟着这样的老大才叫威风,讲数都带着官身,动手都不用自己来…”
社团士气空前低落。
医院里,飞全悠悠转醒,胸口仍阵阵发闷。他得知飘哥不仅认怂,还赔了三十万,沉默了很久。他看着隔壁病床上双腿打着厚重石膏、唉声叹气的小胖,忽然低声说:
“小胖,你说…我们这样拼死拼活,为了什么?”
“全哥…”
飞全眼神复杂,望着天花板,声音沙哑:“飘哥老了,只懂得退。楚南那样的人…才有资格做大事。我在想…或许,跟着他,才有出路。”
小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飞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