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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弼、俞通源等人由“族诛”改为“流放琼州”的判决,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早已波澜暗涌的深潭,并未在表面上激起太多水花。在这人人自危、噤若寒蝉的时刻,多几个勋贵流放与少几个,似乎并无本质区别,无非是诏狱空出几个位置,刑场少几颗头颅罢了。唯有深陷局中的林霄,才深知这看似微小的判决变更背后,隐藏着何等侥幸与惊险。

成功的喜悦短暂得如同朝露。仅仅轻松了片刻,更大的压力便如影随形。判决只是第一步,甚至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一步。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流放之路,漫长数千里,押解官兵如狼似虎,沿途环境恶劣难测。王弼、俞通源虽是武将出身,但经此大狱,身心俱遭重创,家眷中更有老弱妇孺,能否活着走到琼州都是未知数。更何况,判决文书上“全家流放”四个字,意味着操作难度呈几何级数增长。他最初的“金蝉脱壳”计划,是寻找替身顶替主犯,但如今要偷换整个家族,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必须调整计划…”林霄在昏暗的油灯下,眉头紧锁,“首要目标是确保王、俞二人能活着抵达流放地。家眷…只能见机行事,优先保住核心人物。” 这想法很冷酷,但这是乱世求生、火中取栗的无奈之举。他给“驼爷”发出了新的指令:暂停不切实际的“全家替换”计划,集中所有资源,完成两件事:第一,不惜重金,务必打通押解王弼、俞通源两家人前往琼州的差役队伍,至少要让领队的军官或得力小吏能在途中给予些许“方便”,确保两人不致在路途中被刻意折磨或“意外”死亡。第二,继续尝试物色与王、俞二人体貌相近的替身,但优先级降低,首要目标是确保人活着到琼州。

指令发出后,便是焦灼的等待。每一次“驼爷”传回消息,都让林霄的心提到嗓子眼。好消息是,用重金开道,加上流放琼州本就是苦差,押解队伍中果然有人愿意为钱行个方便,初步接触还算顺利。坏消息是,合适的替身依旧难寻,尤其是要找到甘愿顶替流放犯、且能瞒过沿途盘查的,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林霄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如何保障流放路途安全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几乎将他彻底吞噬。

这日傍晚,林霄刚从翰林院散值回来,正准备换下官服,院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不是约定的暗号,节奏陌生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度。

林霄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将桌上几张写有零星计划的草纸揉成一团,塞进灶膛的冷灰里,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表情恢复平静,这才走到院门前,沉声问道:“谁?”

“锦衣卫北镇抚司,查案!”门外是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

锦衣卫!

北镇抚司!

这几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林霄的四肢百骸!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是哪个环节暴露了?刑部老吏?黑市接触?还是…“泥鳅”或“驼爷”那边出了纰漏,顺藤摸瓜找到了他?

大脑在瞬间一片空白,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但他残存的理智在疯狂呐喊:不能慌!绝不能慌!此时任何一丝异常,都是致命的!

他强迫自己稳住颤抖的手,缓缓拉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两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为首一人面色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上下打量着林霄。另一人则手按刀柄,目光扫视着院内,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阁下是翰林院典簿林霄?”冷面校尉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温度。

“正是下官。”林霄躬身行礼,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但微微的沙哑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不知二位上差驾临,有何见教?”

“奉命查问一些事情。”冷面校尉迈步就往里走,毫不客气。另一名校尉紧随其后,顺手将院门关上,发出了“哐当”一声轻响,却如同重锤砸在林霄心上。

小院本就不大,一眼便可望尽。两名校尉看似随意地踱步,目光却如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角落:简陋的屋舍、堆放的杂物、甚至墙角那几盆半死不活的绿植。

林霄的心跳如擂鼓,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灶膛里那团草纸…会不会被发现?屋里还有没有其他疏漏?他强迫自己跟上,脸上挤出勉强的、带着畏惧和疑惑的笑容:“上差…不知要查问何事?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冷面校尉在院中站定,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射林霄:“林典簿,近日可曾与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赵德明有过接触?”

赵德明?

林霄脑中飞速旋转。这是谁?他确定自己不认识,也从未直接接触过刑部的任何官员…等等!江西清吏司…似乎主管…钱粮刑名?与蓝玉案关联不大…但“泥鳅”之前试图接触的那个老吏…会不会就是赵德明的下属或同僚?难道那边的事情还是败露了,并且牵连到了自己这个“源头”?

电光火石间,林霄做出了判断:绝不能承认任何不知情的接触!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惊讶:“赵主事?下官…下官与他素未谋面,并无交集。上差何出此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和惶恐。

“哦?并无交集?”冷面校尉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在林霄面前一晃,“有人举报,数日前,曾见一形迹可疑之人,在你家附近与赵德明府上的一名仆役窃窃私语。随后不久,赵德明便因涉嫌收受蓝党余孽贿赂,被锁拿下狱!林典簿,你作何解释?”

形迹可疑之人?赵德明仆役?

林霄瞬间明白了!这是“泥鳅”那边行动失败留下的尾巴!那个仓皇撤离的中间人,可能被赵德明那个警觉的同僚或其眼线盯上了,虽然当时没抓住,但现在赵德明因事下狱,这件事就被翻了出来,试图作为罪证,而自己这个住在附近的翰林院官员,竟然被阴差阳错地卷了进来!

这是无妄之灾!但也是足以致命的牵连!

“冤枉!上差明鉴!”林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下官每日往返于翰林院与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怎会与刑部官员的仆役有牵扯?定是有人看错,或是…或是有人诬陷下官啊!” 他磕下头去,额头触着冰冷的地面,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这颤抖,七分是真,三分是演,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一个小官被锦衣卫找上门时的极致恐惧。

那名按刀校尉似乎有些不耐烦,对冷面校尉低声道:“头儿,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搜一圈,若无疑点便罢了。这种穷酸翰林,能有什么干系。”

冷面校尉没理会他,只是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林霄,仿佛要从他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中找出破绽。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长如年。林霄能感觉到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刮过自己的后颈。

突然,冷面校尉的目光落在了林霄刚才匆忙换下、随意搭在院内晾衣绳上的官袍。他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官袍的袖口和前襟,似乎在检查什么。

林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官袍里没什么,但他害怕对方检查官袍的夹层或者配饰!虽然他没藏东西,但这种细致的检查本身就意味着极大的危险!

万幸,冷面校尉只是粗略摸了摸,便放下了官袍。他的目光又转向那紧闭的屋门。

“进去看看。”他下令道。

另一名校尉上前,一把推开了屋门。

林霄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屋里虽然简陋,但他平日整理文书、思考计划,难免会有些零散的笔记…还有…灶膛里那团草纸!

两名校尉进屋,开始翻查。抽屉被拉开,书籍被拿起又放下,床铺被掀开一角…林霄跪在院中,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每一丝声响都如同催命符。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突然,屋里传来一声轻咦。是那名按刀校尉的声音:“头儿,这灶膛里的灰,好像有点新?像是刚扒拉过?”

来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林霄全身的血液几乎逆流!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跳起来逃跑,但理智告诉他,那只会死得更快!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身体抖得更厉害,仿佛是因为极致的恐惧。

冷面校尉走到灶台边,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灶膛口的灰烬。林霄的心跳几乎停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林兄!林兄可在?快开门!韩御史有急事寻你!”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在门外高喊,伴随着更加用力的敲门声。

韩御史?韩宜可?!

林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韩宜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他?还如此急切?

屋内的两名锦衣卫校尉也听到了动静,动作一顿,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透出警惕。韩宜可是都察院有名的硬骨头,连陛下有时都让他三分,他们这些锦衣卫虽然权势熏天,但也不愿轻易得罪这种清流言官。

冷面校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对同伴使了个眼色。按刀校尉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灶膛,但还是退了出来。

冷面校尉走到院门前,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的是韩宜可府上的一个老仆,还有…竟然是翰林院的一位同僚,姓周,平日里与林霄还算说得上几句话,此刻正一脸焦急。

老仆见到院内的锦衣卫,先是一愣,随即不卑不亢地行礼:“二位上差,老奴奉我家老爷韩御史之命,前来请林典簿过府一叙,有要事相商。” 周同僚也连忙帮腔:“是啊是啊,林兄,韩御史那边催得急,像是关于明日经筵讲学的一些典籍考据之事,非得你前去不可。”

这借口找得…林霄心中瞬间雪亮!这绝不是巧合!韩宜可定然是 somehow 得知了锦衣卫来找他麻烦的消息,这是派人来解围了!可韩宜可为什么要帮他?他怎么会知道?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但此刻不容他细想。这是绝处逢生的机会!

冷面校尉眉头紧皱,看了看韩府老仆,又看了看一脸“惶恐”和“茫然”的林霄,以及旁边作证的周同僚,沉吟片刻。搜查一个小翰林的家,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既然韩宜可插手,而且目前也确实没搜出什么确凿证据(那灶膛的灰烬虽然可疑,但并不能作为证据),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得罪韩宜可。

“既然如此…”冷面校尉冷冷地看了林霄一眼,“林典簿,今日便到此为止。你好自为之,若想起什么与赵德明相关的线索,即刻报知北镇抚司!”

“是是是!下官明白!多谢上差!多谢上差!”林霄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两名锦衣卫校尉不再多言,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消失,林霄才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冷汗淋漓。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

韩府老仆和周同僚连忙上前搀扶。“林典簿,你没事吧?”周同僚关切地问道,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林霄挣扎着站起来,对着老仆深深一揖:“多谢老丈,多谢韩御史援手之恩!不知韩御史…”

老仆摆摆手,低声道:“林典簿不必多礼,老爷只是让老奴来请典簿过府一叙,并未言明何事。典簿若方便,这便随老奴走吧?”

林霄心中凛然。韩宜可此举,绝不仅仅是解围那么简单。他定是有所察觉,甚至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刚才的急智脱困,靠的是韩宜可的意外介入。但接下来要面对的,或许是另一场更加凶险、更加考验心智的较量。

他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狼狈的衣冠,对周同僚道了声谢,便跟着韩府老仆,向着那未知的御史府邸走去。

夜色如墨,将白日的喧嚣与恐惧悄然吞噬。林霄跟在韩府老仆身后,行走在寂静的坊巷之间。脚下的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偶有更夫拖长了调的梆子声传来,更衬得这夜静得令人心头发毛。

方才锦衣卫上门带来的惊悸尚未完全平复,此刻前往韩府的前路又充满了未知。韩宜可…这位以刚直敢言、清廉如水着称的御史,为何会突然出手救他?是巧合,还是他已然察觉到了什么?若是后者,那他知道了多少?此举是善意,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甚至…请君入瓮?

无数个念头在林霄脑中翻滚,让他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他偷偷观察着身前的老仆,对方步履沉稳,背影在灯笼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佝偻,却透着一股韩府特有的、不卑不亢的气度。

约莫一炷香后,老仆在一座并不起眼的宅邸前停下。门楣朴素,唯有门楣上悬挂的“韩府”匾额,笔力遒劲,透着一股铮铮风骨,显示着此间主人的身份。

老仆轻叩门环,三长两短,似是暗号。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名小厮探出头来,见到老仆,点了点头,将二人让了进去。

府内同样陈设简朴,不见丝毫奢华,庭院中植有几竿翠竹,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声响,更添几分清寂。老仆并未引他去正堂或书房,而是绕过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暖阁。

“林典簿请在此稍候,老爷片刻便来。”老仆躬身说完,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暖阁内只点了一盏孤灯,光线昏暗。林霄独自站在其中,心跳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加速。他环顾四周,只见壁上挂着一幅墨竹图,题着“劲节凌云”四字,笔迹与门外匾额如出一辙。一张矮几,两个蒲团,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旧书卷的气息。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林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回想与韩宜可有限的几次交集。空印案时,对方曾出言为自己解围,但那更多是出于公心和对寒门士子的些许怜悯。之后在翰林院,偶尔碰面,也只是点头之交。自己暗中做的那些事,自认为天衣无缝,韩宜可怎么可能察觉?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暖阁的门被推开,韩宜可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色直裰,走了进来。他面容清癯,目光依旧锐利如电,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下官林霄,拜见韩御史。”林霄连忙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韩宜可微微颔首,走到主位蒲团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林典簿不必多礼,坐吧。”

林霄依言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心中却警惕到了极点。

韩宜可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拿起矮几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将其中一杯推到林霄面前。然后,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林霄,开门见山:

“今日北镇抚司的人,为何找你?”

来了!

林霄心头一紧,知道考验开始了。他不敢有丝毫隐瞒(也隐瞒不了,对方既然能及时派人来解围,定然知晓部分情况),便将锦衣卫如何上门、如何询问赵德明仆役之事、以及自己如何应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语气充满了后怕和委屈,最后道:“…下官实在不知,为何会卷入此事,定是有人误会或…诬告,幸得韩御史出手相助,下官感激不尽!”说罢,又是深深一揖。

韩宜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待林霄说完,他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赵德明其人,攀附权贵,操守有亏,此次下狱,是因他确与蓝玉案中一犯官有不清不楚的银钱往来,证据确凿。”

林霄心中稍安,看来主要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是,”韩宜可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据查,日前确有一形迹可疑之人,试图以重金贿赂其属下一位书吏,打探消息,所问之事,隐约涉及凉国公旧部量刑轻重…而那人最后消失的方向,确在你家附近。”

林霄的呼吸瞬间屏住!冷汗再次渗出。韩宜可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而且直指核心!

“下官…下官对此毫不知情!”林霄立刻否认,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干,“定是那歹人随意择路逃窜,恰巧经过下官住处附近!下官每日埋首案牍,岂会与这等事有牵扯?还请韩御史明鉴!”他再次表现出极大的惶恐,甚至带着一丝被无端牵连的愤懑。

韩宜可看着他,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暖阁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韩宜可才轻轻叹了口气,那锐利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一些:“林典簿,你寒窗苦读,出身不易。如今身入翰林,虽品阶不高,亦是清贵之选,前程远大。当知有些事,水深浪急,非你所能驾驭。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陛下天威难测,这趟浑水,沾不得,更搅不得。”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告诫晚辈的恳切,但林霄却听出了更深层的意味——警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暗示。韩宜可似乎并不确定林霄是否真的参与了,但他肯定察觉到了某些异常的风吹草动,并且判断出林霄可能身处险境。

林霄心中飞速权衡。韩宜可的态度暧昧,似乎有回护之意,但绝不可能认同他暗中做的那些事。此刻最好的选择,依旧是咬死不认,但必须给出一个能让对方部分信服、或者至少不再深究的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后怕、委屈以及一丝年轻人特有的、被看轻了的不服气的复杂表情,低声道:“韩御史教诲的是。下官…下官只是…只是有时听闻蓝玉案牵连甚广,其中或有曾为国征战、立有微功之人,亦遭池鱼之殃,心中不免…不免有些物伤其类的感慨。但也仅止于感慨罢了,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更无胆量行差踏错!今日之事,纯属无妄之灾,还请韩御史相信下官!”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他确实有“物伤其类”的感慨;假的是,他不仅有“非分之想”,更是已经付诸行动了。但他巧妙地将自己的动机,归结于一种文人式的、软弱无害的“同情”,这符合他翰林小官的身份,也更容易被韩宜可这种清流所理解,甚至可能韩宜可自己也有类似感慨。

果然,韩宜可听完,眼神又缓和了几分。他或许不相信林霄完全清白,但似乎接受了这个“限于感慨”的说法。在他看来,这个年轻的翰林或许只是心思敏感了些,运气差了些,被意外卷入了边缘。

“罢了。”韩宜可摆了摆手,“今日之事,老夫已替你搪塞过去。北镇抚司那边,应当不会再深究。但你要记住,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乾纲独断,自有圣裁。吾辈臣子,谨守本分,莫问其他,方是立身保命之道。今日叫你过来,便是要告诫你此事。日后,当好自为之。”

“是!下官谨记韩御史教诲!绝不敢忘!”林霄连忙应道,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看来这一关,暂时是过去了。韩宜可似乎并未察觉他真正的计划,出手更多是出于惜才和防止锦衣卫滥用职权、牵连无辜。

“嗯。”韩宜可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疲惫,端起了那杯凉茶,“若无他事,你便回去吧。近日…少出门,安心在翰林院当值。”

这便是送客的意思了。

林霄再次躬身行礼:“多谢韩御史救命之恩,下官告退。”

他小心翼翼地退出暖阁,在那名老仆的引领下,默默走出韩府侧门。冰冷的夜风拂面而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同时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

回到自己的小院,关紧房门,他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今夜的经历,简直比面对朱元璋时还要惊心动魄。与君前奏对,尚可揣摩圣意,依计而行;而与韩宜可这等洞察力惊人的智者周旋,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可能蕴含深意,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侥幸…真是太侥幸了…”他喃喃自语,后背依旧一片冰凉。韩宜可的警告言犹在耳,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行动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引起了这位御史的注意。若非对方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有所回护,今晚恐怕难以脱身。

经此一吓,他不得不更加谨慎。给“驼爷”和琼州方向的指令,必须更加隐晦,中间环节要再多加几重保险。任何可能与赵德明那条线有关的线索,必须彻底切断,相关人员要暂时隐匿。

就在他惊魂未定,开始反思和调整后续计划时,几天后,“驼爷”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让他再次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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