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沙粒刮在脸上，带着几分越来越浓的腥气。林砚攥着青云剑的手紧了紧，贴身的玉佩又开始轻微震动，比在陨星坑时更频繁，像是在感知着什么。
他侧耳听了听，除了众人的脚步声，风里还藏着细碎的 “沙沙” 声，顺着声音望去，远处沙丘的阴影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大家走快些，灵泉该就在前面了。”
叶沧澜加快脚步，水龙在他掌心缩成一道蓝光，偶尔扫过地面的黄沙，能映出远处模糊的水光 —— 那是灵泉的方向。可越靠近，空气中的灵气就越浑浊，本该清冽的灵气里，混着淡淡的邪力，像掺了灰的水。
苏清漪扶着叶沧澜的胳膊，断笛抵在唇边，银线灵气在她指尖绕成小圈，时不时扫过四周：“灵泉的灵气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她刚说完，突然咳了两声，指尖沾了点淡红的血，断笛上的银线也暗了暗。
阿砚走在苏清漪身边，感脉佩贴在掌心，金绿灵丝顺着掌心往外探，触到空气中的邪力时，灵丝微微发颤，佩饰的裂痕里渗出一丝淡绿的光：“这邪力和之前的蚀魂藤不一样，更冷，像是从地下渗出来的。”
转过最后一道沙丘，灵泉终于出现在眼前 —— 可哪还有半分灵泉该有的模样？原本该清澈见底的泉水，此刻泛着浑浊的暗绿色，水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气泡，炸开时散出的不是灵气，而是带着腥气的邪雾。泉边的草木全枯了，枝干发黑，根系从土里翻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断的，土面上还留着一道道深沟，沟里沾着黑紫色的汁液。
“怎么会这样？”
念念皱着眉，灵镜自动浮到身前，镜光扫过灵泉，却只映出一片模糊的黑影，“灵镜照不透这邪雾，泉底像是有东西。”
林砚往前走了两步，玉佩的震动突然加剧，他弯腰捡起泉边一片残破的布料 —— 那是玄色的，布料边缘绣着半朵早已褪色的云纹，和之前气柱中大伯穿的古袍纹路一模一样。布料上还沾着干硬的黑血，凑近闻时，能闻到和邪手、蚀魂藤同源的腥气。
“这是大伯的袍子碎片？”
陆沉凑过来，冰焰斧在掌心转了圈，斧刃映出布料上的云纹，“他之前消散时，袍子不是该跟着化了吗？怎么会留在这里？”
林砚还没来得及开口，灵泉水面突然 “咕嘟” 冒起个大泡，暗绿色的泉水猛地炸开，一道水桶粗的黑紫色根须从泉底窜出来，带着倒刺的尖端直扑他面门 —— 那根须上裹着厚厚的邪力，倒刺间还缠着细碎的蚀魂藤，正是之前被他们斩断的蚀魂藤主根！
“小心！”
叶沧澜水龙瞬间暴涨，龙首撞向根须，“砰” 的一声闷响，水龙被根须缠得死死的，邪力顺着水龙往叶沧澜手臂上爬，他小臂瞬间泛出黑紫，脸色骤变。
陆沉立刻挥斧上前，冰焰裹着斧刃劈向根须，“滋啦” 一声，根须被劈断半截，黑紫色汁液溅在地上，竟将黄沙烧出一个个小坑。
可断口处很快又冒出新的根须，比之前更粗，倒刺也更锋利，朝着陆沉的胸口扫来。
苏清漪忍着胸口的疼，吹响断笛 —— 银线灵气凝成数道音刃，顺着根须的纹路往里钻，根须动作骤然迟滞，倒刺也软了几分。
念念趁机将灵镜对准根须断口，镜光凝成一道强光，直射进泉底：“泉底有个黑色的球！邪力是从那里面来的！”
林砚顺着强光望去，果然看到泉底沉着个拳头大的黑球，球表面爬满和根须一样的纹路，正不断往外渗邪力。他握紧青云剑，赤金脉力顺着剑身往下淌，在脚下凝成一道金光，猛地往泉里踏去 —— 水花炸开时，他借着反作用力跃起，剑刃带着焰光劈向根须主脉。
“阿砚！帮我牵制！”
林砚的吼声刚落，阿砚立刻将感脉佩贴在泉边的土上，金绿灵丝如蛛网般扎进土里，顺着根须的方向钻去，缠住主脉的瞬间，灵丝开始疯狂吸收邪力，佩饰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甚至浮现出淡淡的云纹，和林砚的玉佩纹路隐隐呼应。
根须被灵丝缠住，又遭青云剑劈砍，终于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主脉 “咔嚓” 断裂，黑紫色汁液喷涌而出。林砚趁机跃到泉底，剑尖对准黑球 —— 赤金焰光裹着剑刃，猛地刺进黑球表面。
黑球瞬间炸开，邪力如潮水般往外涌，林砚急忙用脉力护住心口，却还是被邪力扫中肩头，之前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好在阿砚的灵丝及时缠过来，将四散的邪力尽数吸走，感脉佩上的云纹彻底亮了，竟和林砚的玉佩同时发出淡金色的光。
待邪力散尽，灵泉的水渐渐清澈了些，虽仍带着淡淡的浑浊，却已能闻到灵气的清冽。陆沉扶着叶沧澜坐到泉边，帮他拂去手臂上的黑紫：“这根须竟是从泉底的黑球里长出来的，看来邪物早就在这一带扎根了。”
苏清漪靠在石头上，用断笛蘸了点泉水，银线灵气在水面转了圈，泉水里的邪力便被吸走了：“这泉水过滤后还能用，我们抓紧时间休整，夜里说不定还会有动静。”
念念蹲在泉边，灵镜对着水面照了照，镜光里映出远处沙丘的影子，隐约有黑雾在蠕动：“灵镜还是照不透远处的黑影，不过…… 刚才那黑球炸开时，我好像看到里面有半块玉牌的影子，和林砚的玉佩很像。”
林砚摸出贴身的玉佩，玉佩正泛着柔和的光，表面的云纹与阿砚感脉佩上的纹路完全重合，两道光缠在一起，缓缓指向西北方 —— 那里，正是玄幽城的方向。
他将玉佩重新藏好，弯腰掬起一捧过滤后的泉水，凉意顺着指尖淌进脉门，却没压下心头的不安。
夜色更沉了，风里的腥气虽淡了些，却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像是从西北方传来的，顺着风，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