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蹲在焦土上，手里的蓝色药丸还在发光。裂缝越来越多，光也越亮，像是里面藏着个小太阳。他没敢捏紧，只用指尖轻轻夹着，生怕一用力就炸了。
卫生纸鹤停在他肩头，翅膀卷边发黑，一动不动。铁皮猪趴在地上喘气，背上的喷雾口还在滴绿色残液。整个消毒区安静得奇怪，连风都停了。
他正想把药丸收进战术袋，眼角忽然扫到那个被绑的联邦俘虏。
俘虏跪在三米外，双手反剪，嘴里塞了布条。他是刚才清理污染带时抓到的，穿着标准制式装甲服，右眼是机械义眼，闪着暗红微光。
现在那红光突然变强。
江无涯立刻翻滚后撤，顺势拔出腰间战术匕首。他刚落地，就听见“咔”的一声脆响。
俘虏的右眼弹了出来。
不是碎裂，也不是流血，而是像子弹一样射出一颗微型投影仪，在空中展开全息影像。
周慕白的脸出现了。
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白大褂整洁，手指转着青铜怀表。但声音不对劲，干涩僵硬，像录音机放出来的。
“双世界计划启动。”他说，“让现实成为新世界的培养皿。”
江无涯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真人。周慕白不可能这时候露脸，更不会用一个普通士兵当传话筒。这玩意儿八成是远程信号触发的自动播放。
可问题是——谁触发的？
药丸在他掌心又震了一下。
几乎同时，投影里的周慕白抬起了头，目光直直看向江无涯。
“你一直以为系统是意外？”他说，“错了。它是钥匙，也是锁。而你，只是容器。”
江无涯冷笑。
他甩手就是一刀。
匕首划破空气，精准刺入投影核心。金属炸裂声响起，火花四溅，周慕白的影像瞬间扭曲、消失。
俘虏的身体猛地一抽，喉咙部位开始鼓动。
江无涯后退半步，盯着那人脖子。
下一秒，一枚银色芯片从俘虏喉咙弹射而出，直奔他面门！
江无涯侧头躲过，芯片撞地反弹，落在焦土上发出“滋啦”杂音。
“核心在……在过去的时间线……”
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说完就没了。
江无涯慢慢走过去，蹲下捡起芯片。表面冰凉，边缘有烧灼痕迹，看不出型号或接口。他试着用指甲刮了下，没反应。
这时，手腕上的战术手表“嘀”了一声。
他低头一看。
屏幕显示：1999年9月9日。
不是时间错乱，是日期变了。
他又看了眼无人机残骸上的显示屏，同样跳着“1999.09.09”。连饭桶背上储物囊的感应灯，原本闪绿光提示满载，现在也变成了“09-09-99”。
江无涯站起身，把芯片和药丸一起攥进手心。
头顶乌云开始翻涌，不是普通的雷雨前兆，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口子。空气中传来低频轰鸣，耳朵嗡嗡作响，像是有看不见的波纹在震荡。
他退到铁皮猪身后，拍了下它的脑袋。
“警戒模式。”
铁皮猪耳朵抖了抖，四肢撑地站起来，背部装甲重新闭合，喷雾口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两排金属钉刺缓缓升起。
江无涯掏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所有人回避，封锁消息，别碰任何带电的东西。”
没人回话。
他知道大家已经在忙婚礼的事。赵铁柱要结婚，整个小区都在准备，音响、彩带、再生纸花堆了一地。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要是传出去只会引起恐慌。
他不能让这事扩散。
俘虏倒在地上，眼睛瞪着天，胸口没有起伏。江无涯走过去踢了下他的腿，没反应。伸手探鼻息，早就断了。
自毁程序。
这种级别的通讯装置不可能随便装在普通士兵身上。这家伙根本不是俘虏，是定时炸弹，专门等他靠近激活信号。
药丸还在震。
他摊开手掌，裂缝已经快裂到底了，里面的光越来越强，像要冲出来。
“你说的核心……在哪条时间线上？”他低声问。
当然没人回答。
远处传来脚步声。
张婶带着几个大妈跑过来，手里拎着晾衣杆和喇叭。她们刚听说这边出了事，赶来看看是不是又有丧尸。
“小江！出啥事了？怎么天上乌云转圈呢？”张婶喊。
江无涯把手一握，把药丸和芯片全捂住：“没事，实验失败，冒了股烟。”
“那你脸色咋这么难看？”
“我一向这样。”
“你撒谎从来不打草稿。”张婶走近几步，压低声音，“童童说纸鹤报信，说‘树根在哭’，是不是又出问题了？”
江无涯摇头：“旧数据反馈，别信。”
张婶眯眼看他一会儿，转身挥手：“行了姐妹们，回去跳舞！婚礼流程还没练熟呢！”
大妈们叽叽喳喳散了。
江无涯看着她们走远，才松了口气。
他靠在铁皮猪身上，掏出系统界面看了一眼。
泡面猴正在仓库清点库存，卫生纸鹤群在巡逻，饭桶在啃一块废弃钢筋。一切正常。
可他知道不对劲。
药丸为什么会裂？俘虏为什么会在同一时间被激活？还有这个日期……
1999年9月9日。
他记得这天。
那天他七岁，在孤儿院发高烧，周慕白给他打了针，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老主任后来说是流感，可档案里根本没有记录。
现在所有电子设备都跳到这一天。
不是巧合。
是提醒。
还是召唤？
他把芯片塞进内袋，药丸放进密封盒，刚扣上盖子，天空轰鸣声骤然加大。
一道闪电劈下来，不是从云里，是从半空中凭空裂开的一道缝里劈出来的。
光是紫色的。
落地的位置离他不到十米。
焦土被炸出个坑，边缘结了一层晶体，像是冰，但摸上去烫手。
江无涯蹲下去，用匕首撬了块碎片。
晶体内部有细小的纹路，像电路板，又像血管。
他正要收起来，突然听见“滴”的一声。
战术手表又响了。
他低头。
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
没有发件人号码，内容只有五个字：
【你回来了。】
江无涯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