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5月30日 开罗阿比丁宫
尼罗河上的热风裹挟着炼油厂的硫磺味，福阿德一世的黄金权杖在地毯上划出焦痕。议会厅穹顶垂下三色旗与新月旗，却遮不住墙缝里渗出的石油气息——自从苏伊士银行团被驱逐，这座宫殿的每块大理石都在为油田震颤。
福阿德一世用镀金钢笔敲了敲鎏金茶盘，望着对面两位戴红领巾的法兰西特使。德国大使昨日还在警告他不要与赤色分子接触，但尼罗河畔油田冒出的黑烟正随着热风掠过宫殿露台。
在玛格丽特状态不大对劲时，皮韦尔赶紧给她找了点事做，也就是出使埃及，一方面是为了向开罗轴心示好，毕竟埃及也是为数不多对公社亲善的非社会主义国家之一，前段时间德埃刚刚交流过，公社可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潜在的盟友；而另一方面，便是玛格丽特自己主动提出的，向埃及进口石油的业务了。当然，给玛格丽特点事干，不要让她沉浸在“怀春”的状态中也是其中一方面。
用铁锈味的步枪换流动的黄金？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勒贝尔可是半个世纪前的老古董！石油大臣展开法方清单的手停在半空，镶满绿松石的袖扣折射出艾蕾在镜片后的冷笑。艾蕾推了推玳瑁眼镜，计划经济委员会的黑皮文件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贵国国民警卫队还在用英制马蒂尼-亨利单发枪，勒贝尔1886的八发管式弹仓足够镇压苏丹边境的贝都因暴动。她翻开第三页清单，每支枪附赠200发8x50mmR弹药，足够武装两个整编旅。而且这是一次的量。
勒贝尔步枪的折旧率表格旁叠着奥斯曼第三军团在巴勒斯坦演习的照片。艾蕾顿了顿，拿起照片瞄了一眼，又抽出文件夹底层的蓝图纸，里昂兵工厂的钢印压在一串数字上：每支步枪附赠刺刀锻打模具，贵国军械局可以自主改造——比如把刀刃加长两英寸，正好捅穿安纳托利亚人的羊毛斗篷。她故意让图纸边角的苏伊士运河防御工事设计图滑落在地毯上。 “这笔交易我们保证不让你们吃亏。”
黑皮文件夹再次翻动，泛黄图纸上赫然是尼罗河三角洲化肥厂的设计图：贵国去年用三万吨棉花换来德意志帝国的合成氨设备，结果只收到几台漏气的反应釜。她指尖划过标红的生产线数据，而我们提供的磷酸盐化肥，能让下埃及棉田产量翻倍——前提是炼油厂的废气别熏死耕牛。
福阿德一世注意到协议附件里的化肥配额表。尼罗河三角洲的棉田去年因虫灾减产三成，而奥匈那边开出的杀虫剂价格足够买下半支舰队。
玛格丽特的军靴踏过沙盘里崩塌的奥斯曼边境要塞模型，红披肩扫落君士坦丁堡的星月旗。当伊斯坦布尔的帕夏们还在用骆驼运输马克沁机枪时，公社主席胸前的齿轮徽章被她缓缓取下，法兰西的铁路网已经能让重型装甲旅24小时横穿普罗旺斯。她甩出一卷第三国际的军情通报，上面标注着奥斯曼向德意志帝国订购的装甲列车交货日期。
她的红披肩扫过议会厅中央的沙盘，被分割成碎片的意大利半岛在地图上泛着血色。公社主席的铜制齿轮胸针突然扣进亚历山大港位置：当工团主义的红旗插上米兰大教堂时，开罗的油田还在为新兴的德意志殖民帝国输送利润。她轻笑着抽出一张德国报纸，德国人上周刚通过了埃及石油的赎买法案，估计最近已经跟陛下谈过了，您难道想用阿拉伯轻质油给中央非洲用于镇压非洲人民独立的装甲车当燃料？
福阿德一世的瞳孔在听到时骤然收缩。那些乘装甲列车南下的德国代表，确实提出过用机床等价交换石油开采权。不过，上一次的制氨交易他们已经吃了哑巴亏，这一次会不会再吃一堑他们都说不准，他瞥向艾蕾刚刚补充提交的协议附件——用十二座标准化化肥厂替代原定的军事顾问团，但文件边缘隐约露出夏蒂荣兵工厂的钢印，那是公社最新式索玛S35坦克的诞生地。
每月七万桶。国王的权杖重重敲在沙盘中的西奈半岛，震倒了象征奥斯曼帝国的铁十字小旗，但要加上法国工程师在亚历山大港的‘民用机械维修站’。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七个字的发音，看着玛格丽特从军装内袋抽出早已签署好的技术转移协议。
“还有……”国王咬咬牙，说着，“你们应该知道……奥斯曼最近和我们的关系。”在他的手底，奥斯曼帝国驻亚历山大领事的密信还压在镇纸下，信中要求埃及西奈半岛的勘探权。
“那得加量。”玛格丽特一下子坐在大殿的贵宾椅上，一副慵懒的模样。
再加两万桶，九万桶。国王扯断面纱上的金链，砸在标有奥斯曼油田位置的沙盘上，但我要塞得港的法国工程师穿上埃及军服。他盯着卡隆从红披肩内层抽出的联合演习计划表，上面赫然印着尼罗河防洪工程字样，而附录的工程机械清单里藏着二十门施耐德m1926型野战炮的零件编号。
“慷慨！”玛格丽特笑着说道，但面色仍然强势，一双星空紫的眸子里闪着凌厉的光。
走出富丽堂皇的宫殿，艾蕾的身形晃了晃，似乎非常疲惫，玛格丽特在一旁扶住她。
“演出来的强势还真是累人……”艾蕾苦笑着对玛格丽特说道，“这群埃及人一开始给我的气场真是有够凌厉……”
“这种事情，习惯就好。”玛格丽特轻笑着，扶住艾蕾登上了归国的船，而艾蕾夹在腋下的黑皮文件夹里，多了一份盖过章的协议纸……
三天后，当夜色降临时，两艘悬挂着三色旗的货轮正驶向塞得港，甲板上的木箱标着农业牵引车配件，箱底却藏着足以武装三个装甲旅的47mm反坦克炮图纸。而在巴黎郊外的地下试验场，用埃及原油炼制的航空汽油正灌入人民空军第一架攻击机的油箱，机翼上的赤色鸢尾花在油雾中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