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融化的银霜，顺着窗棂缝隙淌进屋内，在土炕的粗布被褥上蜿蜒出细碎的纹路。
望朝和江步月并肩躺着，坚守着共同一个秘密的两个异世灵魂，此刻前所未有的紧密。
“你穿越前……有对象吗？”
江步月突然翻身，鼻尖几乎要撞上他的下巴。
望朝被问得一乐，伸手揉乱她翘起的发梢：“我要是有对象，现在能跟你躺一个炕上？”
“上大学那会儿和室友整了个工作室，接画稿接平面设计。白天上课，晚上熬夜赶稿，忙得跟个陀螺似的，食堂最后一口热汤都赶不上，哪有空谈恋爱？”
看他撇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江步月“噗嗤”笑出声，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脖颈，惊得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支起下巴，月光给她的侧脸镀了层银边：“那咱半斤八两啊，末世来的时候我刚高考完，十八年寒窗苦读，就等着上大学放飞自我呢。结果末世一来，全成了泡影。”
说到这，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后来每天睁眼就是找物资、躲丧尸，连睡觉都得握着刀时刻警惕着，惨啊。”
黑暗里，两道叹息声长长交织，像两根缠绕在一起的丝线，半晌后，望朝忽然转过身，跟江步月四目相对。
“咱俩还挺有缘的，”望朝喉结滚动，耳尖悄悄染上一抹红，“要不就试一试呗？”
“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别家夫妻是什么样的，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尊重你，爱护你，别人有的你也会有，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饿着；有我挡风的地方，就绝不让你淋着雨。”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两人已经结婚，该做的事儿都做了，与其把生活过得不冷不热，倒不如培养一下感情，让生活变得有滋有味有情有义。
江步月望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烫。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望朝泛红的脸颊，调侃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我就勉强答应你，不过要是表现不好，我可随时退货啊。”
说罢，眼睛紧紧盯着望朝，这些天接触下来，她也算对望朝有了点了解，起码是个品行端正、赤诚的人，对他认定的人也大方，不然他不会舍得拿空间里的好东西给她，如果他对这场婚姻的态度认真的话，他们夫妻俩在这的生活肯定不会差。
望朝顺势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得嘞！从现在起，望朝同志正式成为江步月女士的专属男友。”他突然坐起身，眼睛亮晶晶的，“既然谈恋爱了，是不是得有点仪式感？”
江步月好奇地看着他，只见他两手优雅地一翻，两个巴掌大的小蛋糕躺在他手心里。奶油洁白如雪，蓬松得像是天上摘下的云朵，表面点缀着鲜红欲滴的草莓切片.
“蛋糕？！”江步月江步月的声音像是被蜜糖黏住了喉咙，捂着嘴的手指微微发颤，时隔八年，再看到这种小甜品，她的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望朝被她这样子逗得直乐，抽出衣角轻轻擦过她沾着糖霜的嘴角：“慢点吃，我囤了好多呢。就算吃完了，空间里的烤箱随时待命，保证你想吃多少，我就做多少。”
一个蛋糕下肚，江步月舔着嘴角的奶油，满足地打了个真带奶香味的饱嗝，才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坐直身子：“你不是穿越后才得的空间啊？竟然还有囤东西的时间。”
望朝被她的后知后觉逗笑，指尖轻勾着她的手腕，顺势将人拽得跌进怀里，粗布棉被裹住两具相贴的身躯。
望朝喉结滚动了两下，才慢悠悠地开了口：“读高二那年我奶奶病逝，我有点接受不了，高烧转肺炎，昏昏沉沉一个多星期，等人清醒的时候，脑子里就多了这么个地方，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能进去。”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里裹着层淡淡的怅惘：“那空间就是照着我和奶奶在乡下住的院子复刻的，连后院那棵歪脖子柿子树都一模一样，而且树上每天都挂满金灿灿的柿子，不仅甜，还能强身健体。”
说到这儿，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闪着微光，“最神奇的是地窖，不管放进去什么，时间都像被冻住了，永远是刚放进去的模样。”
江步月的指尖轻轻抚过望朝眉骨的轮廓，声音裹着暖意“奶奶放心不下你。”
望朝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侧脸蹭进她掌心，“是啊，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
沙哑的尾音埋在棉被里，恍惚间他又看见奶奶顶着满头白发坐在院前，一边勾着毛衣，一边翘首等他放学。
察觉到气氛骤然沉重，他突然咧嘴，翻身将江步月圈进怀里：“说不定奶奶去下面之后当了大官呢，连孙媳妇都帮我物色好了送来。”
“很有可能哦。”江步月笑着应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指腹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交叠成一团，这一刻，什么时空错位，什么末世艰辛都被隔绝在外，土炕上只余两颗逐渐靠近的心，在1974年的冬夜里，悄然绽放出甜蜜的花。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王麻子和张寡妇被绑上戏台，挂上破鞋，等待遭受群众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