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双翼锁定废墟边缘的焦黑残片,一丝数据流如雾飘散。楚明舒右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写“武韵”时的灼热感。
她没动。
但识海猛地一震,像是有人拿锤子砸了她天灵盖一下。
储物囊沉得像灌了铅,星髓玉的裂纹里渗出更多银蓝光,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这感觉不对劲,不是力量暴涨那种爽文桥段,而是像脑子里塞进了一堆乱码,嗡嗡作响。
“别靠近那碎片。”她低声说,声音有点哑,“它在等信号。”
萧沉舟站在她侧后方,双股剑还没收鞘。他听见了,没问为什么,只是握紧了剑柄。
楚明舒闭眼,金针从指间弹出,刺入耳后一个穴位。疼让她清醒了一瞬。命运书签在识海里轻轻颤了一下,自动捕捉到那缕数据流的片段。
画面闪现。
血蝶的眼睛视角。
灰蒙蒙的走廊,脚步声很轻。接着是实验室的门打开,镜头对准一张婴儿床。一只手伸进来,把半块玉佩塞进襁褓。
画面断了。
她睁眼,呼吸有点急。
“它留了东西。”她说,“不是攻击,是记忆。”
她抬手,用《乾坤霓裳》的袖口绣纹引出一道微弱声波。这不是战斗用的频率,而是模仿古武基础心法的节奏——刚刚才让一群弟子真气共振的那个调子。
声波撞上数据流。
嗡。
空气抖了一下。
焦黑的机械残片突然亮起,内部电路一闪一闪,像是被唤醒的老机器。
“成了。”她松了口气。
下一秒,地面震动。
残片炸开一团灰雾,直接扑向萧沉舟。他抬剑要斩,却被雾气缠住手腕,动作慢了半拍。
楚明舒反应更快。三根金针甩出,钉入地面,呈三角形围住残片。针尾还在震,形成一圈看不见的屏障,把逸散的数据流圈在里面。
她咬破指尖,血滴落在其中一根金针上。
命运书签弹出一行批注:**被遗忘者的声音也值得被听见。**
她没看,只盯着那团灰雾。
雾散了。
全息投影启动。
雨夜。
空间裂缝前站着一个人,披着旧布衣,怀里抱着两个婴儿。闪电劈下,照亮了他的脸——是玄镜。
他低头看着其中一个孩子,眼神复杂。然后把他裹紧,塞进乱流入口。就在最后一刻,他迅速将半块玉佩塞进婴儿手中。
镜头特写。
那只小手紧紧攥住玉佩,上面刻着星纹。
另一个婴儿留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
是幼年的萧沉舟。
画面到这里,突然扭曲。病毒反噬开始了,影像断裂成雪花。
萧沉舟猛地喘了口气,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踉跄一步,扶住剑才没倒下。玉核桃在他腰间剧烈震颤,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
楚明舒知道他在经历什么。
记忆冲击。
不是别人的故事,是本该属于他的真相。
她没去扶他,也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投影里那个被送走的孩子消失在乱流中。
原来如此。
难怪玉核桃和她的储物囊会共鸣。
难怪星髓玉认她。
他们根本就是一对双生子。
一个被留下,一个被送走。
一个成了少主,一个成了弃子。
但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玄镜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经脉尽断、活不长久……这些话她听过。可为什么偏偏选萧沉舟留下?又为什么要给另一个孩子信物?
她看向萧沉舟。
他正低头摸向玉核桃,手指发抖。他把它取下来,翻过来。
内嵌的星纹,和投影里的玉佩完全吻合。
他抬头,声音沙哑:“原来……我不是唯一活下来的。”
楚明舒没接话。
这时候说什么都多余。
她只是看着那块残片,等着最后的信息释放。
果然,机械核心又动了。
最后一片蝶翼缓缓展开,比之前更薄,像是随时会碎。投影再次亮起,但这次的画面不同。
阳光很好。
少年萧沉舟穿着训练服,背着剑走在萧家长廊。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墙角冲出来,跪在他面前,手里举着半块玉佩。
是个孩子,脸上有改造痕迹,眼睛泛着金属光。
血蝶。
“少主!”他说,“这是我捡到的!有人掉在门口,我追了好久才找到您!”
少年萧沉舟皱眉,接过玉佩看了看,脸色变了。
“这是……我的东西。”
“我就知道!”血蝶笑了,眼睛亮得不像个实验体,“您说过,若走散,凭此物相认!我还记得!”
少年沉默了几秒,把玉佩还给他。
“留着吧。说不定哪天,能帮我找到另一个自己。”
画面结束。
机械躯体剧烈颤抖,核心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能量快耗尽了。
楚明舒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不是工具。”
命运书签记录下这句话,生成批注:**执念终有归处,哪怕只是星尘。**
血蝶的电子音响起,带着笑:“少主……您真的忘了吗?但您活着……真好。”
话音落下,核心熄灭。
金属手臂一寸寸崩解,化作细碎的星尘,随风飘起,融入空中尚未消散的星图光流。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
就这样安静地消失了。
楚明舒站在原地,右手还握着金针,左手抚过储物囊表面跳动的星纹。她没哭,也没感慨。只是觉得胸口压了块石头,沉得难受。
萧沉舟也没动。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玉核桃,指节发白。他知道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不是一个刺客的遗言。
是一个从小记住约定、拼了命也要完成使命的人,最后的告别。
他不是没记忆。
他是忘了。
忘了曾经有人为他守着一块玉佩,忘了有人相信“走散也能重逢”。
地下传来震动。
银蓝光芒脉动加剧,裂缝边缘的岩石开始剥落。地面出现细纹,像蛛网一样蔓延。
楚明舒抬头。
星图还在,但颜色变了。原本金红交织的光流,混进了暗紫色,像是被污染了一样。
她伸手拉住萧沉舟的袖子:“我们得走了。”
他没动。
她转头看他。
他盯着血蝶消散的地方,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还记得……我却不记得了。”
地面又震了一下。
一块巨石从头顶坠落,砸在不远处,碎成几块。
楚明舒用力拽他:“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
萧沉舟终于回头。
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震惊,也不是悲痛,而是一种冷到极致的清醒。
他把玉核桃塞回腰间,握紧双股剑。
“走。”他说。
两人刚迈出一步,脚下猛然塌陷。
地面裂开一道口子,蓝光喷涌而出。楚明舒被气浪掀得往后退,脚下一滑,踩空了半边。
她伸手抓向旁边凸起的石块。
指尖擦过粗糙的表面,没能抓住。
身体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