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腰间的储物囊还在震。
星辉刚拼出“他们在看”三个字，云层就裂开了。一道黑影从缝隙里俯冲下来，速度快得拉出残影。她没时间思考，脚下一蹬直接后撤半步，右手已经摸到了金针。
蝶翼展开的瞬间，灰绿色毒雾喷了出来。
高台上的空气立刻变得浑浊，靠近边缘的几个弟子吸入一口就开始咳嗽，眼前发花。有人想结阵防御，但神识被干扰，手印都掐不准。
“别吸！”楚明舒低喝一声，金针戳进地面。
嗡——
一圈波纹从针尖扩散，地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阵列。古籍虚影一册接一册翻动，书页哗啦作响。《万象书库》自动检索到关键词：“机械体入侵”。
页面定格在一张结构图上，标注着“声波共振原理”。楚明舒扫了一眼，脑子飞快运转。这玩意儿的动力轴在胸腔第三节，共振频率是每秒七万两千次。
她抬头看向空中那道人形轮廓，声音穿透毒雾：“萧沉舟，砍它第三根肋骨！”
萧沉舟站在原地没动，剑还在鞘里。但他听清了。
下一秒，双股剑出鞘。剑锋划过空气，不是直劈，而是斜向上挑。剑气撞上残留的声波纹路，震荡波带瞬间成形，像一条看不见的导轨，引导剑气精准切入机械躯干的接缝处。
咔！
金属断裂的声音刺耳响起。血蝶的左翼猛地一颤，内部齿轮开始错位。她试图调整姿态，但系统反馈延迟了零点三秒。
就是这零点三秒，够了。
剑气顺着声浪推进，直接钻进驱动轴核心。轰的一声，机械翼从内部炸开，火花四溅。整具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向高台边缘。
她落地时滚了两圈，左翼只剩半截骨架，断裂面露出一块黑色芯片，上面刻着扭曲的徽记——秦无绝的标志。
楚明舒快步走过去，蹲下查看。芯片还在发烫，数据流微弱跳动。她伸手想去拔，萧沉舟突然抬手拦住。
“别碰。”他说，“可能是诱饵。”
话音未落，血蝶的机械臂抽搐了一下。她的头缓缓抬起，眼睛里的摄像头红光闪烁。声音断断续续：“少主……您忘了……”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萧沉舟一记剑气拍在地上，禁锢阵启动。蓝光从地底蔓延，把她整个人钉在原地。意识信号戛然而止。
高台一片寂静。
那些刚才还慌乱的弟子愣住了。他们看着楚明舒和萧沉舟并肩站着，一个手里捏着金针，一个剑尖朝下，两人连呼吸节奏都差不多。
有人小声嘀咕：“这就结束了？”
“她怎么知道要砍哪根肋骨？”
“你傻啊，那是机械体，又不是活人，哪来的肋骨？”
“可她喊得那么准……”
楚明舒站起身，走到血蝶身边，弯腰捡起一片残骸。她指尖轻轻划过断裂面，金属边缘整齐，像是被某种高频震动从内部撕裂的。
她转头看向众人，语气平静：“看清楚，这是远程操控型傀儡，操作者不在现场。”
然后她冷笑：“你们真觉得，我会蠢到带着炸弹到处跑？”
心声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这玩意儿要是能自爆，我早被炸八百回了，命比蟑螂硬懂不懂？”
全场一静。
有个年轻弟子噗地笑出声，赶紧捂嘴。旁边人也憋不住，肩膀直抖。刚才紧绷的气氛一下子松了。
楚明舒把残片收进储物囊，回头看了眼萧沉舟。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白——这只是开始。
萧沉舟收剑入鞘，目光落在台下被禁锢的血蝶身上。她的机械臂还在轻微抽动，像是程序没完全断开。他蹲下身，手指搭上芯片边缘。
温度还在上升。
“她在传数据。”他说。
楚明舒立刻凑过来：“往哪传？”
“不知道，加密了。”萧沉舟皱眉，“但信号方向不对，不是冲着秦无绝的老巢去的。”
楚明舒眯起眼：“那还能是谁？”
她低头看着那块芯片，忽然想起什么。命运书签在识海里轻轻震动了一下，没有批注浮现，但有种熟悉的波动感。
就像之前每次吐槽完，系统偷偷记下的那种感觉。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按在地面，金针再次插入。《万象书库》重新激活，调出刚才的共振公式。她盯着参数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一件事——
声波频率和她上次修复族谱时用的云丝振频，几乎一致。
差值只有0.03赫兹。
她瞳孔微缩。这不是巧合。
“萧沉舟。”她压低声音，“你玉核桃碎片上的铭文，是不是也有震动？”
萧沉舟一愣，伸手摸向腰间。那几片碎屑还在，其中带着铭文的那一块，确实有点发烫。
“有。”他说，“从刚才就开始了。”
楚明舒盯着他掌心看了两秒，忽然笑了：“难怪她要抢我的储物囊。”
“什么？”
“她不要云丝。”楚明舒摇头，“她要的是共鸣源。”
萧沉舟皱眉：“你是说……我们俩的东西加在一起，能触发什么？”
“我不知道。”楚明舒站起身，“但有人怕我们知道。”
她转身走向高台中央，脚步不急不缓。身后传来弟子们低声讨论的声音，但她没再理会。命运书签安静下来，可她心里清楚，刚才那一战根本不算完。
血蝶临死前那句话，还有那个“少主”——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风从东面吹来，带着一丝铁锈味。楚明舒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空。云层已经合拢，但刚才裂开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环状痕迹。
像被什么东西烧过的印记。
她摸了摸储物囊，星辉又开始闪。这次拼出的不是字，而是一个符号——
三角形套着圆，中间一点。
她没见过这个图案。
但就在她盯着看的时候，萧沉舟突然开口：“你记得玄镜长老刚才说的话吗？”
“哪句？”
“他说你不该碰族谱。”萧沉舟看着她，“可你修好了。”
楚明舒点头：“所以他怕了。”
“不只是怕。”萧沉舟声音低了几分，“他是怕你看到后面的内容。”
两人沉默了一瞬。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古武世家的守卫赶来支援。但他们还没靠近高台，就被一道无形屏障挡在外面。
楚明舒没管他们，只盯着手中的残片。金属表面反射出一道微光，照在她脸上。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血蝶要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偏偏是族谱真相即将揭开的节点。
偏偏是她和萧沉舟刚刚确认血脉共鸣的时刻。
答案只有一个：有人不想让这件事继续下去。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秦无绝，要么……就是一直守在这里的人。
她转头看向玄镜方才站立的位置。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青铜镜倒插在地上，镜面朝下。
像是故意藏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