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星轨织网，旧痕新生
灵脉泉的水面泛起细碎的光纹，像被揉碎的星子洒在水里。慕白蹲在泉边，指尖刚触到水面，那些光纹便顺着指尖爬上来，在她手背上织成半透明的网——是兰草的叶脉纹路，却比寻常兰草更繁复，隐约能看到星图的轮廓。
“这是……”她凑近细看，网纹突然亮起，浮现出一行行流动的符号，与之前在元初之种上见过的碎片完全吻合。
“是未解码的文明残响。”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个青铜小鼎，鼎底的纹路正与慕白手背上的网纹产生共鸣，“上次元初之种绽放时，有三成符号没来得及收录，全藏在灵脉泉底了。”
小石头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慕白的手背：“像不像三叔公修补渔网时打的结？你看这个弯，跟他补破洞时绕的第三圈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手背上的网纹突然剧烈闪烁，灵脉泉的水“腾”地涌起半尺高，水花里浮出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个光点都裹着一段模糊的影像：有身披羽毛的族人围着篝火起舞，有金属造物在荒原上滑行，有透明的生物从液态星球跃入大气层……
“这些是熵增中没能保存完整的文明记忆。”陈默将青铜鼎扣在泉眼上，鼎身瞬间布满裂纹，却没碎，“灵脉泉在帮它们‘复健’——就像你当年帮小石头接好脱臼的胳膊。”
慕白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小石头从桃树上摔下来，右臂以诡异的角度弯着，她愣是咬着牙按正骨图谱把骨头推回原位。那时少年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盯着她袖口磨破的补丁，说：“慕姐姐的手比郎中稳。”
“那现在该怎么做？”她回过神，手背上的网纹已蔓延到小臂，像层薄薄的蝉翼。
“让兰草‘认亲’。”陈默指着泉边新抽芽的兰草，那些嫩芽正朝着泉水的方向倾斜，“它们的根系能勾连破碎的记忆。你试着用脉气催动网纹，就像当年推回骨头那样。”
慕白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泉眼边缘的青铜鼎上。脉气顺着手臂流转，手背上的网纹突然绷紧，那些光点猛地炸开，化作漫天流萤，扑向兰草嫩芽。
“快看！”小石头指着最壮的那株兰草，它的叶片正在展开，每片叶子上都印着新的符号——是刚才影像里羽毛族的图腾，旁边还缀着行小字，像是注释。
泉水中的光点还在不断涌出，兰草们像贪心的孩子，拼命舒展叶片承接。慕白的额角渗出细汗，脉气消耗得厉害，可当看到一片叶子上浮现出熟悉的桃枝纹路时，忽然笑了——那是小石头常爬的那棵老桃树，去年冬天被暴雪压断了枝，原来兰草连这个都记着。
“差不多了。”陈默扶住她的胳膊，青铜鼎的裂纹开始愈合，“再催下去，你该脱力了。”
慕白点点头，看着泉边的兰草已缀满星斑似的符号，像被撒了把碎钻。最神奇的是那株壮苗，叶片边缘竟长出了羽毛状的锯齿，轻轻一碰，还会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极了影像里族人的吟唱。
“这些符号会自己组合，”陈默收起青铜鼎，鼎底的纹路已完整了大半，“等凑齐了，说不定能拼出宇宙最初的那声‘咔嚓’——就是奇点爆炸的声音。”
小石头突然指着慕白的手背，网纹正在消退，留下淡淡的印记，像片浅青色的胎记。“慕姐姐，你看！这印子跟鼎底的纹路能对上！”
慕白低头看去，果然，那些若隐若现的线条，正与青铜鼎底的凹槽完美咬合。她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不是硬生生的拼接，而是像这样，在无数次触碰与承接里，让旧痕长出新的脉络，让破碎的记忆，在新生的根系里，重新找到呼吸的节奏。
灵脉泉的水面渐渐平复，兰草们捧着满身的星斑轻轻摇晃，像是在跟水底未露面的伙伴告别。夕阳斜斜照过来，把它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慕白手背上的浅痕交叠在一起，织成张半透明的网，朝着天际线的方向，慢慢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