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惊寒的将军府里,暖阁的炭火烧得正旺,橘红色火光映在墙壁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萧惊寒坐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左腿搭在矮凳上,裤腿被小心剪开,露出膝盖外侧一道狰狞的旧疤——那是早年战场被箭射中的伤口,此刻疤痕裂开一道两指宽的口子,暗红色的血珠顺着腿肚往下淌,染红了白色的棉垫。
太医正用银簪挑着金疮药细细涂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将军,您这旧伤本就快痊愈了,今日强行发力又裂开,再这么折腾,怕是要落下病根,以后阴雨天都会疼。”
苏清颜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手里攥着罗盘,眉头拧成川字,语气满是自责:“都怪我,之前明明约定好,只要三皇子靠近你三步,我就以罗盘‘预警’为由打断他,可方才殿内大臣议论声太杂,我一时分神,竟没来得及……”
萧惊寒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带着安抚:“不怪你,是三皇子太狡猾,选在大臣议论最烈时动手,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幸好你反应快,用罗盘和太医诊断圆了过去,不然今日之事就难收场了。”
太医包扎好伤口,又叮嘱了几句“忌辛辣、少走动”,才收拾药箱离开。苏清颜起身端来一碗刚熬好的山药莲子粥,粥面上飘着三颗红枣,碗沿还温着:“快喝点粥,补补气血。这粥里加了当归和黄芪,能活血化瘀,对你的腿伤恢复有好处,我特意熬得软烂,不费牙。”
萧惊寒接过粥碗,暖意从指尖漫到心底。他喝了一口,绵密的粥米混着药香在舌尖散开,忍不住笑了:“还是你懂我,知道我怕苦,特意没放药材渣。”
苏清颜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从他为她徒手接毒箭,到每次来御膳阁都点她最拿手的粥,再到今日朝堂上并肩应对危机,她的心早就悄悄偏向了他,只是这份心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傍晚时分,宫里传来太监的传召——皇帝要在御花园设宴,特意召萧惊寒和苏清颜参加。
“皇帝突然设宴,怕是对上午朝堂上的事仍有疑虑,想趁机试探我们。”萧惊寒放下粥碗,眉头又皱了起来,左手轻轻按着包扎好的腿,“我的腿伤虽能装,但若是被他看出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苏清颜点点头,指尖在罗盘盘面上轻轻划过,忽然眼睛一亮:“有了!我可以用风水的说辞来解释上午的事。就说你最近犯了‘阴煞冲煞’,三皇子身上沾着影阁的阴煞气,上午推搡时,阴煞气与你身上的将星气相冲,才让你下意识站直抵抗;过后冲煞消退,腿伤便因牵扯而加重。这样既符合我的玄学人设,又能让皇帝信服——他本就信这些,再加上太后帮腔,定能打消疑虑。”
萧惊寒眼前一亮,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个主意好!太后素来信玄学,尤其是当年三皇子母妃阿瑶入宫时,她就曾说过阿瑶身上有阴煞气,此刻听闻‘阴煞相冲’,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晚宴设在御花园的水榭里,灯火通明,荷香浮动。萧惊寒拄着拐杖,在苏清颜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水榭,左腿落地时刻意放轻,每一步都透着“艰难”,脸色也维持着苍白,看起来确实像是伤势加重。
皇帝的目光立刻落在他的腿上,眼神里满是探究:“萧惊寒,你的腿伤怎么样了?上午在朝堂上,可把朕吓了一跳。”
萧惊寒躬身行礼,左手仍扶着左腿,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回皇上,臣的腿伤还是老样子,甚至比之前更重了。上午是臣一时不慎,被三皇子推搡时,他身上的阴煞气与臣的将星气相冲,引发‘阴煞冲煞’,臣才下意识站直抵抗;过后冲煞消退,腿伤便疼得厉害,连走路都难,还请皇上恕罪。”
他说着,身体微微晃了晃,像是站不稳,侍卫连忙上前想扶,却被他摆手拒绝,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在灯火下看得清清楚楚——这些都是他和苏清颜提前演练过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对应“冲煞后虚弱”的状态。
太后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玉筷,语气带着关切:“哦?‘阴煞冲煞’?清颜,你快给看看,惊寒是不是真的犯了冲煞?”她手腕下意识摩挲着腕间的白玉镯——那是三皇子母妃阿瑶的遗物,当年阿瑶入宫时,她就察觉其身上有阴煞气,只是碍于先皇面子未点破,此刻听闻“阴煞相冲”,自然格外在意。
苏清颜连忙上前,拿出罗盘在萧惊寒面前缓缓转动——盘面的黑芒与红芒交织缠绕,忽明忽暗,像是在抵抗什么。她故意皱起眉头,语气凝重:“回太后,萧将军确实犯了‘阴煞冲煞’。三皇子常年与影阁之人勾结,身上沾了影阁的阴煞气,上午推搡时,阴煞气顺着接触点侵入萧将军体内,与他的将星气相冲,才引发了刚才的变故。幸好冲煞不重,只需用食盒暖光养过的艾草熏烤膝盖穴位,再喝几副加了朱砂的安神汤,三日便能化解。”
“朱砂?”皇帝追问,“那东西不是有毒吗?”
“皇上放心,”苏清颜解释道,“臣用的是极少量的朱砂,与酸枣仁、茯苓同煮,既能安神驱煞,又不会伤体。臣府中正好有提前用暖光养过的艾草,今晚就派人送予将军,保证三日之内,冲煞必消。”
太后点点头,看向皇帝,语气带着笃定:“皇上,你看,清颜都这么说了,肯定是真的。惊寒是忠良之后,一心为国,怎么会装病欺君呢?都是三皇子不好,常年与影阁勾结,身上戾气太重,还故意挑衅惊寒,才引发了这场误会。”
皇帝的脸色彻底缓和下来,看向三皇子的眼神里满是失望:“三皇子,你太让朕失望了!以后不准再找萧将军的麻烦,若再敢生事,朕定不饶你!”
三皇子心里不服,却不敢反驳——太后都开口了,他再狡辩,只会惹得皇帝更加生气。他只能躬身行礼,语气带着不甘:“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找萧将军的麻烦了。”
苏清颜趁机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太后,萧将军的腿伤本就需要静养,如今又犯了冲煞,更需安心调理。臣恳请皇上恩准萧将军在家休养一段时间,等腿伤和冲煞都好了,再回朝任职。”
皇帝摆摆手,语气缓和:“准了。萧惊寒,你在家好好休养,不用急着回朝。朝中的事,朕会安排其他人处理。”
晚宴结束后,萧惊寒和苏清颜并肩走出御花园,晚风带着荷香吹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太好了,总算彻底打消了皇帝的疑虑。”苏清颜笑着说,脚步也轻快了些。
萧惊寒点点头,眼神却依旧凝重:“但三皇子肯定不甘心。他没能扳倒我,定会想其他阴招。我们得更加小心,尤其是柳姨娘越狱了,她手里有三皇子的把柄,三皇子要么会派她来杀我们,要么会杀人灭口。”
正说着,林风匆匆跑过来,脸色苍白得像纸,声音都带着颤:“萧将军,苏姑娘,不好了!我们在三皇子府附近发现了柳姨娘的踪迹,她和三皇子的长史见过面,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瓷瓶——那是影阁专用的毒针瓶,里面装的是淬了牵机毒的毒针!还有,我们的人查到,三皇子最近和影阁莲字堂的‘噬心杀手’联系频繁,那些杀手擅长夜间行刺,专挑目标的软肋下手!”
苏清颜心里一沉,握紧手里的罗盘——盘面的黑芒剧烈跳动,边缘的红芒几乎要凝成实质,死死指向三皇子府的方向,带着强烈的危险气息。“三皇子果然还没死心!他不仅要利用柳姨娘,还请了影阁的杀手,这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啊!”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盘算着:“萧惊寒,你在家好好休养,千万不要外出。我去御膳阁安排一下,让暗卫们加强将军府和御膳阁的巡逻;再用风水阵把两处都保护起来——在大门上挂八卦镜,引阳光破阴煞;院子里摆‘七星护宅阵’,每个星位放一盏用暖光养过的灯笼,能防毒针穿透。”
萧惊寒握住她的手,指尖用力:“小心点。要是遇到危险,立刻用食盒的暖光自保,不要硬拼,我会让暗卫随时接应你。”
“放心吧。”苏清颜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向御膳阁。
可她不知道,此刻三皇子府的书房里,三皇子正和柳姨娘、长史密谋。柳姨娘手里握着那把淬了毒的匕首,眼神里满是狠厉:“萧惊寒和苏清颜害我被关入大牢,毁了我的一切,我一定要杀了他们,报仇雪恨!”
三皇子冷笑一声,手里把玩着一枚黑莲花令牌:“好!只要你杀了他们,我就保你平安出城,再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影阁的噬心杀手会帮你,你们里应外合,定能成功。”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毒——等柳姨娘杀了萧惊寒和苏清颜,他便会让影阁杀手灭口,永绝后患。一场新的危机,正在夜色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