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京城,寒风已带着刺骨的凛冽。杨映溪的身影站在自家酒楼的二楼的窗前,望着街道上渐渐增多的人群。他们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眼中带着对严冬的恐惧和对生计的绝望。
“东家,这几日从晋城方向来的流民越来越多了。”掌柜老周站在她身后,语气沉重。
杨映溪转身,一身青色长袍衬得她身姿挺拔。这些年她以秦歌的身份,借助摄政王的庇护,在整个大虞朝建立了自己的商业网络。
“晋城秋收前那两场冰雹,毁了多少庄稼?”她问的平静,但心中却在为这个时代的平民哀叹。在这个时代,一场简单的天灾就足以让半城百姓流离失所。
“十之七八。”老周叹息,“这些流民原本指望秋收后能有些存粮过冬,如今希望破灭,只好往京城涌来,期盼靠着乞讨能勉强度过寒冬,来年再返回原籍。”
杨映溪眉头微蹙。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以这个时代的救灾能力,根本无法应对如此大规模的灾民潮。寒冬才刚开始,若不采取有效措施,冻死饿死者将不计其数。
“备车,我要去见王爷。”
半个时辰后,杨映溪的马车停在了摄政王府前。门卫见是秦公子的车驾,连忙开门相迎。这些年来,秦歌是摄政王府的常客,外面的人都认为秦歌只是为摄政王打理产业的管事,但王府内的都知道,秦歌可是王爷最重要的幕僚之一。
萧墨玄正在书房批阅奏折,听闻秦歌到访,立即命人请入。他抬头看向走进来的杨映溪,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秦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萧墨玄放下笔问道。
杨映溪行了一礼:“王爷,不知是否有奏折上报京城近日流民数量激增的事?
萧墨玄闻言神色凝重,“已经有御史上奏了,朝廷已经安排了赈灾事项,但是近日流民数量渐多,赈灾款够不够先不说,寒冬将至,流民无遮风挡寒之所,一场寒冬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王爷,草民有一物,或可解燃眉之急。”
杨映溪从袖中取出两块黑乎乎的物事,放在书桌上。这两个东西,一个圆圆扁扁的,一个满是窟窿眼的柱状。萧墨玄拿起那物,仔细端详:
“这是何物?”
“回禀王爷,这是煤饼和蜂窝煤!”杨映溪指着两块东西解释道,
“王爷去年不是赏了我一块地嘛,那里挖出来煤石,只是质量不好,但是我那里的工人发现将那里的煤石碎与咱们京郊特有的黄黏土混合,制成煤饼或蜂窝煤后,不但耐烧且价格低廉,比木炭经久得多。很适合平民家庭冬天取暖用!”
萧墨玄眼中闪过惊奇:“煤石?那不是有毒气吗?前朝曾有人因在密闭空间烧煤石而丧命。”
杨映溪微微一笑:“王爷顾虑的是。单独燃烧煤石确实会产生毒气,但我这煤饼是经过改良的,且需配合特制炉具使用,可保安全。”
她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铁制炉具图纸,“这是配套的‘蜂窝煤炉’,设计巧妙,既能保暖,又不会中毒。”
萧墨玄接过图纸,越看越觉精妙:“秦公子果然奇思妙想。只是这煤饼制作成本如何?流民怕是无力购买。”
“成本极低,一斤煤饼的造价不及木炭三分之一。”杨映溪道,
“我可先捐五千斤以解燃眉之急,同时将制作技术无偿献给朝廷,由官府组织生产,既可救济流民,又能雇佣流民中的壮劳力,让他们以工代赈。?民还是老规矩,要五年的经销权!”
萧墨玄凝视着杨映溪,这个五年前突然出现在京城商界的年轻人,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
从提炼精盐和霜糖,后来又献上红薯和玉米的粮种,再到如今的煤饼,他的的每一个举措都看似为了商业利益,实则处处为民着想。
“秦公子心怀天下,本王佩服。”萧墨玄真诚道。
杨映溪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她与萧墨玄合作多年,深知这位摄政王虽有雷霆手段,却真心为民。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次次将现代知识巧妙转化为这个时代可接受的技术,通过他的手惠及百姓。她谦逊一笑。
“王爷过奖了,我也是有钱赚的!秦某不过一介商贾,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萧墨玄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凋零的树木:“此事本王即刻禀明圣上。不过,想必朝中必有阻力。那些清流大臣,怕是又要弹劾本王与商贾往来过密,有失体统。”
杨映溪了然一笑:“王爷何必在意那些闲言碎语。救济流民,安定社稷,才是当务之急。”
萧墨玄转身,眼中带着笑意:“这煤饼和蜂窝煤,还有那个煤炉,秦公子打算定价几何?”
杨映溪微微一笑,“本就是惠民之物,煤饼5文一个,蜂窝煤8文一个,至于煤炉嘛,三两银子一个!”
萧墨玄诧异的看向杨映溪,“这个价钱你能赚到钱吗?”
杨映溪自信的一笑:“赚肯定是有的赚,只是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就能被人学去,订低价就是为了保证普通平民能用得起!”
“只怕那煤炉三两银子一个,一般人家可能未必舍得买。”
“王爷,那煤炉我订了一条规矩,可以分期付款,分三年或者五年付清煤炉的钱,当然这期间要从我们的作坊订购煤饼和煤球。”
听杨映溪说完,萧墨玄真的不由自主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她真的是在赚钱之余,在不遗余力的堵死世家大族从百姓身上捞钱的机会啊!”
从萧墨玄那里领了个城南修建简易的灾民收容所的任务,杨映溪就告辞了!
离开王府,杨映溪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命车夫绕道流民聚集的南城。越靠近南城,街上的流民越多,他们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几个施粥的棚子前排着长队,但粥稀得能照见人影。
“东家,这里不太安全,我们还是回去吧。”随行的护卫低声道。
“无防的!”杨映溪摇摇头,下了马车。
她走到一处流民聚集地,几个孩子赤着脚在寒风中奔跑,小脸冻得通红。一个老妇人抱着婴儿坐在破旧的席子上,婴儿的哭声微弱得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