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凯撒热情的引导下,三人在那张长得能跑马的长桌旁落座。诺诺很自然地坐在了凯撒的右手边,而零则安静地坐在了稍远一些的位置,依旧像个人偶般精致却没什么表情。
路明非看着眼前琳琅满目、香气四溢的各国珍馐,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不过他那张破嘴还是没把住门,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家伙……这排场……项羽给刘邦摆的鸿门宴都没这么丰盛吧?这些……真的都是咱们食堂做出来的?”
坐在他旁边的诺诺闻言,没好气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压低声音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不说烂话你会死呀?”
坐在对面的芬格尔耳朵尖,立刻接话,嘴里还塞着一块刚顺来的小蛋糕,含糊不清地反驳:“绝对不可能!以师兄我在卡塞尔食堂奋战八年的金字招牌担保,食堂那帮老家伙虽然手艺不错,但绝对搞不出这种水准和这种花样!这摆盘,这用料,一看就是大师手笔!”
主位上的凯撒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语气从容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炫耀:“芬格尔师兄果然见多识广。这些菜品确实并非出自学院食堂。为了表达对沈炼的敬意,”他看向沈炼,点头致意,“以及诸位在青铜计划中卓越表现的感谢和庆祝,这些都是我从世界各地几家还算不错的餐厅紧急空运过来的,希望能合大家的口味。”
他说话时,那种与生俱来的领导者和组织者的气场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仿佛无论多么奢华的安排,在他口中都只是“还算不错”的寻常事。
他轻轻拍了拍手。几位穿着笔挺侍者服、动作优雅专业的侍者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开始为在座的每一位斟酒。暗红色的酒液注入晶莹的水晶杯,散发出醇厚复杂的香气。
“这是1982年的罗曼尼·康帝,”凯撒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据说昂热校长也颇为青睐这个年份。希望诸位喜欢。”
除了沈炼和路明非,诺诺、零,芬格尔都露出了了然或欣赏的神情。82年的罗曼尼·康帝,这名头响得哪怕是不懂酒的人也如雷贯耳,其价格更是天文数字。
路明非看着眼前那杯贵得吓人的液体,有点手足无措。沈炼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喝不惯的话,我让凯撒给我们换果汁。”
路明非连忙摇头,也压低声音回道:“不用不用师兄,那多丢面儿……不喜欢喝不喝就行了,反正这么多汤啊菜的,还能饿着不成?”他的目光已经黏在了那盘油光锃亮的烤鸭上。
凯撒再次举杯,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清晰而富有感染力:“那么,让我们共同举杯。第一杯,敬我们英勇的屠龙者沈炼!第二杯,敬所有参与并成功完成青铜计划的成员!第三杯,敬卡塞尔学院,愿屠龙的事业永续辉煌!”
所有人都很给面子地站起身举杯相碰,就连零也安静地站了起来。水晶杯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干杯!”众人齐声道,气氛热烈。
祝酒结束,宴席正式开始了。
芬格尔如同得到了冲锋的号令,瞬间化身为人形饕餮!他刀叉并用,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精准地掠向桌上那些最昂贵、最精致的菜肴!鱼子酱、鹅肝、松露……如同风卷残云般被他扫入盘中,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塞进嘴里,腮帮子很快就鼓得像只仓鼠。
“唔唔!这个好吃!”
“哇!这个更绝!”
“凯撒会长!你们家还缺不缺品酒师……不,品菜师?我觉得我很有天赋!”
他一边疯狂进食,一边还能抽空发出含糊不清的赞叹,吃相之豪放,与这优雅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桌上的食物实在太多了!即便是芬格尔这样身经百战的“食斗士”,在连续干掉了好几盘硬菜后,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他痛苦地揉着肚子,看着满桌依旧琳琅满目的美食,发出了悲愤的感慨:“可恶……为什么人类的胃袋不能再进化得大一点!这是对美食的浪费!是犯罪啊!”
相比之下,沈炼和路明非的吃相就要好很多。沈炼动作不快,但很稳,每种菜式都会尝一点,细嚼慢咽,看不出特别偏好,但也绝不停筷。路明非则主要集中火力进攻那些看起来就很下饭的中式硬菜,烤鸭卷饼、红烧肉拌饭吃得满嘴流油,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偶尔才小心翼翼地去叉一块没见过的外国菜尝尝鲜。
而凯撒、诺诺和零,则完全是另一幅景象。他们用餐的姿态优雅得如同教科书,刀叉起落几乎没有声音,咀嚼时绝不开口说话,每一种食物只取用少量,充分展现了什么叫“贵族式用餐”,与旁边芬格尔的战场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沈炼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凯撒。他知道,以凯撒的性格和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如此大张旗鼓地宴请他,绝不仅仅是为了庆祝和感谢。这顿丰盛得如同鸿门宴的晚餐背后,必然还有别的目的。
他大概知道凯撒是找他是干什么的,大概率是拉他入伙,这种感觉就像宋江邀请卢俊义加入水泊梁山。
他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凯撒何时会切入正题。
餐桌上的气氛,在芬格尔的哀嚎、路明非的埋头苦干以及其他人的优雅沉默中,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