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吼完那一长串，胸膛还在剧烈起伏，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落在他耳朵里，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筷子悬在半空，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徐岩岩手里的鸡腿都快掉桌上了。
赵孟华脸上的错愕慢慢转变为一种被当众挑衅的羞怒。他怎么也想不到，路明非这个衰仔，去了趟国外，不仅换了身皮，连胆子都喂肥了？敢指着鼻子骂他？
他脸色铁青，强撑着场面，冷笑一声：“路明非，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跟陈雯雯、跟柳淼淼之间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怎么，当舔狗还当出优越感了？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这话恶毒又刻薄，试图把路明非重新钉回那个“可笑舔狗”的耻辱柱上。
若是平时，路明非可能真就被这句话击垮，缩回去了。但此刻他心里的火还没泄完，那股被压抑了太久的憋屈和愤怒顶着，根本顾不上什么可笑不可笑。
“我去你妈的舔狗！”路明非直接骂了回去，眼睛瞪着他，“我就是看不惯你一个大男人欺负陈雯雯！你算个男人吗？仗着人多嘚瑟什么？我就是看你不爽不行吗？你不服？不服也给老子受着！臭傻逼！”
这一连串粗口爆出来，比刚才那些质问更具冲击力。所有人都傻眼了，这真是路明非？怕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
赵孟华彻底懵了，被骂得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还嘴。他旁边的柳淼淼脸色已经难看至极，用力拽了拽赵孟华的胳膊，低声道：“孟华，我们走吧！这都什么事啊！”
众目睽睽之下，被骂成傻逼，新女朋友又在催，赵孟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下不来台。他狠狠瞪了路明非一眼，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最终只能咬着牙，色厉内荏地摞下一句：“行，路明非，你牛逼！我们走！”
说着，他搂住柳淼淼，悻悻地就要离开这个让他丢尽脸面的地方。
看着赵孟华灰头土脸地被自己骂走，路明非心里那股恶气总算出了大半，甚至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感。他看着赵孟华的背影，忍不住又补了一刀，声音带着刻意的嘲讽：“赶紧滚！别他妈再让我看见你！”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了赵孟华最后那点脆弱的自尊心上。
他原本都走到包间门口了，听到这话，脚步猛地顿住。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他赵孟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还是当着这么多小弟和女人的面，被最瞧不上的衰仔羞辱？
这口气要是咽下去了，他以后还怎么混？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赵孟华猛地转身，脸上肌肉扭曲，吼了一声“我操你妈！”，挥着拳头就朝路明非冲了过来！
那架势，是真要动手了！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那点畅快瞬间被惊吓取代。说实话，他有点发怵。赵孟华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这家伙家境好，营养足，平时又爱运动，据说还练过一阵子散打，身材体格比他路明非强壮多了。
但怵归怵，路明非也没完全怂。在卡塞尔被沈炼和楚子航“切磋”操练了那么久,虽然每次都被虐得惨不忍睹，但是反应速度和基本的闪避意识还是有的。他下意识就想侧身格挡。
然而，赵孟华的拳头并没落到他身上。
一只骨节分明、看起来并不粗壮却异常稳定的手，如同铁钳般，凭空出现，精准地攥住了赵孟华的手腕。
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赵孟华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止住，拳头离路明非的脸只有几公分，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赵孟华愕然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平静的眼睛。
是沈炼。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地站在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赵孟华，仿佛只是捏住了一只扑腾的苍蝇。
“沈…沈炼？！”赵孟华的声音瞬间变调，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上次在电影院门口被对方一个眼神吓瘫的经历，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腿肚子真的开始发软。
沈炼没理会他，目光转向旁边似乎想说什么的路明非，微微摇了下头，示意他别说话。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也出现在了包间门口。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身姿挺拔，眼神平静无波，却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楚子航。
他也来了。
楚子航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包间，在泪痕未干的陈雯雯和剑拔弩张的几人身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沈炼和赵孟华身上。
赵孟华看到楚子航，更是头皮发麻。仕兰中学的传说毕业生，怎么今天都聚到这了？
沈炼捏着赵孟华的手腕，眼神微动，眼底深处似乎有一抹灼目的金色即将燃起。
“沈炼。”楚子航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没必要违反规定。”
沈炼动作一顿，眼底那抹金色悄然隐去。他看了楚子航一眼，松开了手。
赵孟华如蒙大赦，猛地抽回手，感觉手腕像是被铁箍勒过一样生疼。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他完全招惹不起的人，又羞又怒又怕，脸色精彩纷呈。
“滚。”沈炼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寒意。
赵孟华不敢再有丝毫犹豫，拉着柳淼淼，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头都没敢回。徐岩岩等人见状，也赶紧灰溜溜地跟着溜了，包间里瞬间空了大半。
只剩下路明非、沈炼、楚子航，还有旁边依旧低着头发抖的陈雯雯。
一场闹剧，终于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