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脉一个山洞指挥部里,刚汇总完战果就收到一份紧急电报。电报员冲进来的,手里捏着的电报,脸上没了血色。“司令员,政委,紧急情报,来自根据地留守的同志…”
张百川眉头一拧,劈手夺过电报。关政委和萧参谋长也立刻围了上来。电报上的内容,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
“昨日拂晓,鬼子独立混成第四旅团一部,联合伪军,突然包围榆树沟村声称藏匿八路军伤员,村民拒不交出,鬼子实施灭绝性屠杀,火烧村庄,初步统计三百二十七口无一生,赵志成同志亦在其中殉难…”
“啪,”张百川手中的铅笔被捏断,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极致的愤怒,
“畜生,”萧参谋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木箱上。
关政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圈已经红了,他声音沉重:“榆树沟,上次反扫荡乡亲们把最后的口粮都给了我们部队…赵志成…多好的同志啊…”
“香月清司…”张百川的声音带着杀意:“好…好得很…正面打不过,就对老百姓下毒手…想逼我们出去?想吓垮根据地的民心?”
他目光扫过指挥部里每一个人:“他打错算盘了,这笔血债必须十倍,百倍地偿,”
“司令员,”关政委一把按住他的胳膊:“冷静,鬼子这就是激将法,逼我们出去和他们硬拼,我们现在部队疲劳,伤员又多,不能冲动啊,”
张百川红着眼睛:“政委,三百二十七口,是榆树沟的张大爷,是给咱们纳过鞋底的李大娘,是蹦蹦跳跳喊咱们叔叔的小娃娃,还有老赵,我怎么能冷静的下来?,”
他的声音带着悲愤。所有人都沉默了,战士们咬紧了牙关,张百川喘息了几下:“我不是要带着部队去和鬼子拼消耗,那样正中他下怀,但他必须付出代价,”
他看向地图,手掌按在了一个点上——阳泉:“这里,鬼子独立混成第四旅团的一个重要物资中转站,位置关键,打掉它等于断了扫荡鬼子的一个胳膊,更能告诉香月清司,告诉所有小鬼子,动我们的百姓,就要做好被掏心窝子的准备,”这个大胆至极的计划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关政委第一个反应过来,急道:“司令员,阳泉是鬼子重镇,就算打下来,我们怎么守?鬼子援军很快就能扑过来,”
张百川目光看向他:“政委,咱们不是去建设根据地,咱们是去搬东西的,不是去占地方的,攻进去抢了就走,”
萧参谋长也皱紧眉头:“司令员,阳泉仓库肯定有货,我们强攻,伤亡会很大,就算打进去,搬运需要大量时间和人力,鬼子援军…”
“所以得快,要像一把锥子,捅进去就搅,搅烂了就拿,拿了就跑,”张百川拳头砸在地图上阳泉的位置,“他不是觉得咱们在山里缺衣少弹吗?我就让他看看,咱们是怎么从他嘴里抢食吃的,”
他目光扫过众人,开始下达一连串不容置疑的命令:
“老耿,”
“到,”特务营长老耿立刻上前,眼神同样喷着火。
“把你手下所有会讲两句日本话的学生兵全撒出去,化妆成老百姓混进阳泉城,给我把仓库区、兵营、特别是炮兵阵地的布防图,巡逻间隙,换岗时间,摸得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给我找到他们军马场或者运输队的位置,两天,我最多给你两天时间,”
“明白,挖地三尺也把情况摸透,”老耿转身就走。
“参谋长,”
“到,”
“立刻集结部队,以358旅老徐部为主,359旅抽调精锐,加上所有直属队,这次不是偷袭,是强攻,要打出气势,速战速决,告诉战士们,这次不打游击,要打就打出咱们120师的威风来,为榆树沟的乡亲报仇,”
“命令炮兵,提前部署在阳泉外围小李庄,计算好射击诸元,任务不是轰城墙,是等我们打响后,用炮火覆盖兵营和车站方向,阻断鬼子援军,”
“命令孙团长,骑兵随时待命,一旦突击队撤出,负责接应,用速度甩开追兵,”
“是,”萧参谋长感到一股热血往上涌。
“政委,”张百川看向关政委,“家就交给你了,动员,全力动员,根据地里所有能动的民兵、民工队、大车、骡马,全部给我组织起来,跟在部队后面,部队打开仓库,他们就给我往里冲,能搬多少搬多少,粮食、棉衣、弹药、药品,一颗子弹一件棉袄都不许给鬼子留下,特别是炮,看到重炮,想办法给我拖走,用马车拉,用人扛,也得弄回去,”
他喘了口气,声音更加狠厉:“告诉乡亲们,这是报仇,也是活命,搬回来的,部队留一半,另一半分给乡亲们过冬,”
关政委重重点头,眼眶发红:“好,我亲自去组织,就是肩挑手扛,也绝不空手回来,”
“还有,”张百川叫住要走的众人,“通知孙团长的骑兵团,他们的任务是控制阳泉城外几个关键路口,战斗一打响,给我扫荡周边据点,做出要打大仗的架势,吓阻小股援军,为主力搬运争取最多的时间,”
整个晋西北军区高速运转起来。战士们群情激昂。民兵则纷纷套起大车,备好扁担绳索,眼神里既有悲伤,也有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两天后,老耿带着详尽的情报返回。
“司令员,摸清楚了,阳泉守军大概一个加强大队,重点守仓库和车站,军马场在城西,有差不多两百匹马和几十辆大车,仓库里堆得满满当当,我看到有棉衣包,弹药箱堆成了山,鬼子炮兵阵地有两门九二式步兵炮,还有几门山炮,防守不算特别严,尤其是后半夜,”
“好,”张百川盯着地图:“就打后半夜,主力从东面佯攻,吸引鬼子注意力,老耿,你带突击队,从西面城墙死角摸进去,优先控制军马场和马车,然后打开西门,运输队跟着你们进去,直接抢运,”
子夜时分,部队悄然运动到位。民兵运输队跟在后面,紧张又期待。
“砰,砰,砰,”东面突然枪声大作,杀声震天,主力部队发起了猛烈佯攻,城内的鬼子果然被吸引,大量兵力涌向东城。
“就是现在,上,”西城外,老耿一挥手,之前到城内的突击队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哨兵,攀上城墙,打开西门,所有突击集团攻入城内:“快,运输队,跟紧我,去军马场,”老耿低吼。
大队民兵和战士涌入城中,直扑军马场,那里的少量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解决。战士们迅速套车牵马。
“一队去仓库,二队去炮兵阵地,快,快,”随队指挥的干部们大声喊着。
仓库被打开,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物资,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的娘啊…这么多白面…”
“快搬,棉衣,全是新棉衣,”
“子弹,整箱的子弹,”
战士们和民兵们疯狂地搬运着。大车被装满,骡马驮着重物,甚至很多人脱下自己的外衣,包上粮食弹药扛在肩上。
炮兵阵地上,几个原东北军的炮兵战士看到那几门擦拭得油光锃亮的山炮,眼睛都直了。
“快,卸掉撞针,找马拉上,”
“这门太重了,多套几匹马,”
“绳子,快拿绳子来,”
城内枪声越来越激烈,东面佯攻部队压力巨大,但死战不退。
“顶住,给运输队争取时间,”老徐嗓子都喊哑了。
张百川在城外指挥部,不断听着汇报,手心全是汗。
“报告,粮食棉衣正在抢运,”
“报告,弹药库搬空了,”
“报告,缴获两门山炮,正在拖拽,速度很慢,”
“报告,鬼子好像反应过来了,正在分兵向西城压过来,”
“告诉老耿,再坚持十分钟,十分钟后,必须撤,”张百川对着电话吼道:“命令孙团长,骑兵出击,冲击西城外围,接应部队撤退,”
十分钟,当最后一批运输队拖着沉重的物资,护着那两门宝贵的山炮冲出西门时,鬼子已经冲到了街口。
“爆破组,断后,”老耿声嘶力竭地喊着,几声巨大的爆炸暂时阻断了追兵,部队和运输队汇合了城外接应的骑兵,沿着预定路线,带着浩荡荡的物资车队,迅速撤离。
阳泉城内,火光冲天,一片狼藉,守备鬼子看着几乎被搬空的仓库和丢失的火炮,目瞪口呆。
太原第一军司令部,香月清司看着阳泉送来的损失清单,手抖得拿不住。仓库近乎搬空,物资为八路军及大量民夫协同运走…
“八…嘎…,,,”香月清司猛地将报告撕得粉碎,暴怒的吼声几乎掀翻了屋顶,他不仅没能震慑住对方,反而被对方以牙还牙,还付出了如此惨重的物资损失,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晋西北的山路上,一支满载而归的队伍正蜿蜒前行,战士们虽然疲惫,却脸上带着兴奋,民兵和百姓们看着车上的粮食棉衣,充满了希望。
张百川走在队伍旁,看着这一切,脸上也露出了喜悦。但他知道,香月清司的报复很快就会到来,而且必然是前所未有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