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重铸纪元”的勇士们,在四位守护者的目送下,重新踏出奥杜尔那冰冷的门扉时,风暴峭壁正午的阳光,第一次让他们感到如此的温暖与……真实。
那股盘踞在奥杜尔深处数万年的疯狂低语,终于消散了。他们不仅赢得了一场战斗,更是将一座神明的牢笼,变成了一座空旷的坟墓。
当晚,在众人回到了奥杜尔山脚下的临时营地里,劫后余生的狂喜,终于爆发开来。巨大的篝火被点燃,驱散了高原的严寒。大野猪兴奋地将一整只烤熟的裂蹄牛腿抱在怀里,一边大口撕咬着,一边用他那洪亮的嗓门,向所有人吹嘘着他是如何用盾牌顶住了一个长满了眼睛的触手,救下了差点被吞掉的夜神。
而夜神则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说如果不是自己一箭射中了那触手的“眼白”,某头蠢猪早就成了古神的晚餐。
寅武·血斧和萨吉·巨角,这两位沉默的战士,此刻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他们坐在一起,用牛角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烈酒,为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胜利而干杯。
瑟兰妮和莉莉娅则如释重负的依偎在一起,疲惫的脸上洋溢着动人的光彩。
尤其是莉莉娅,她看着篝火旁嬉笑打闹的同伴们,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整个营地,都沉浸在一种胜利的喜悦之中。除了一个人。李响安静地坐在篝火的一角,他没有参与庆祝,只是用一根树枝,拨弄着跳动的火焰,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他那跳动的灵魂之火,在周围一片欢腾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沉静,甚至……有些沉重。
“头儿,你怎么了?”大野猪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他抱着啃了一半的牛腿,凑了过来,“我们赢了啊!我们干掉了一个……一个神!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来,喝酒!”
李响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酒杯,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看到了兽人、牛头人、巨魔,也看到了血精灵和被遗忘者。然后,他问出了一个让整个营地瞬间安静下来的问题。“我们……赢了谁?”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他们不解地看着李响,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刚刚杀死的那个敌人,”李响的声音依旧平静,“它的力量,曾污染了最初的泰坦造物,将岩石与钢铁,变成了……血肉。”他将目光,投向了团队中那些从人类转化而来的亡灵成员,包括莉莉娅,也包括烬日者和超影·噬魂。“如果没有那场‘血肉诅咒’,就不会有后来的人类、矮人和侏儒。
而如果没有人类的死亡,就不会有……我们,被遗忘者。”他将手中的树枝,扔进了火焰之中。火星,噼啪作响,在寒冷的空气中飞舞,然后熄灭。
“所以,从根源上来说,”他缓缓地,说出了那个最荒谬的结论,“我们刚刚亲手终结的,正是赋予了我们‘生命’形态的……造物主。”
造物主。这个词,像一块寒冰,瞬间冻结了篝火旁所有的喜悦与温暖。大野猪那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充满了茫然与混乱。萨吉那握着酒杯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瑟兰妮和莉莉娅更是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原来,他们所守护的生命,他们所为之战斗的一切,其最原始的起点,竟然是来自那个他们刚刚拼尽全力才消灭的邪恶古神。整个营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那份胜利的喜悦,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的空洞,那么的……苍白。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低沉而又充满了力量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是寅武血斧。
此刻,他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走到了火光之下。他的脸上,没有因为这个悖论而产生任何的动摇与困惑,反而,燃烧着一种更加纯粹、也更加坚定的骄傲。
“那又如何?!”他的声音,如同战鼓般,狠狠地敲在了每一个同伴的心上。他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李响的身上。“没错!凡人或许是被诅咒的!我们的血肉或许是脆弱的!但是!”他重重地,用传说之锤的锤柄敲击着地面,“就像你说!正是这被诅咒的血肉,才让我们摆脱了如同岩石般注定的命运!正是这份脆弱,才让我们拥有了感受痛苦、感受愤怒、感受荣耀的权利!”
这时阿炸也走上前来继续说到:“我们,不再是那些所谓神明的玩具!我们是自由的!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我们可以定义自己的荣耀!”
石头也跟着开口,“这份选择的自由,是属于我们这些凡人的意志!”
他们的话,仿佛是重复着在尤格萨隆心脏前的那番怒吼,但这一次,是为了……定义自我!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李响。
而李响心中也无比激动,他看着团队中的这些同伴,他们都已经成长为可以直面任何困难都毫不动摇的勇士了,即便是没有他,他们也能铸造一个全新的纪元。
她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眼前这些人,以及艾泽拉斯所有的凡人种族,是如何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用自己的意志,开辟出另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
胜利的喜悦,不再是因为杀死了一个神明。而是因为,他们,亲手扞卫了自己……作为“凡人”意志。李响看着众人那重新燃起光芒的眼神,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过身,独自一人,走到了营地的边缘,望着远方那座已经重归寂静的宏伟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