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恒看了一眼身下正狼吞虎咽咬着面膜的游民,心中无奈,缓缓起身,离开了偏角。
“这位大人,请留步!”
正当走在路上之时,白洛恒听到一阵呼唤的声音,回眸一望。
却是方才那偏角的旁边,有一处,有一处颇为简陋的算命摊,摊主是个身着灰袍之人,他的胡须尚疏,却刻意修成“一绺髯”,垂于颏下不过寸许。
眼神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正朝着白洛恒招手。
白洛恒微微一怔,此时朔州城局势紧张,大战一触即发,他本无心思顾及其他,
但那人那笃定的神情却让他心生好奇。略作迟疑后,他还是走了过去。
“这位大师,唤我何事?”白洛恒打量着眼前的算命摊,简单的布幡上写着“洞察天机,指点迷津”几个字。
大师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却又夹杂着几分忧虑。想必是为这朔州城的战事而心烦吧。”
白洛恒心中一笑,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嘛,说道:“如今燕然人大军压境,朔州城危在旦夕,我身为朔州官员,自然忧心。倒是大师呢,是来自何方的人啊?是这朔州城的原住民?还是游历过来的?”
那大师轻笑一声,抚了抚下巴的美髯:“我既非是这城中的原住民,也并非是游历过来的!”
白洛恒眉心一皱,这名大师举止之间透露着文人的儒雅气质,但却又感觉故意卖关子,于是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大师,你若是因为有事才来到此地,那我劝你还是办完事就赶快离去,漠北人即将要攻城了,就算到时我们守得住,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也还是难逃遭难!”
说完这番话,白洛恒便转身要离去,却又被再次叫住。
“大人这是在关心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他停下脚步,无奈的摇头:“百姓乃是一切之根本,若不得人心支持,朔州城也难以守住!”
“大人,不知你是否愿意让我为你算一卦呀!”
那人笑眯眯的问道。
白洛恒不屑的冷笑一声。
“大人是不信?”那人歪嘴问道。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从来不会信这些鬼神迷信之说!”
白洛恒说完,便要抬脚离去。
“大人既然不信,那何不试一试,反正你心中不幸,就只当以为我在胡言乱语罢了!”
听到这句话,白洛恒心中顿时蔓延出一股无名火,如今,漠北人功成在即,怎么城中还有如此无聊之人。
忍着心中的怒火,白洛恒回到那个摊位上,将自己的宝剑用力拍在桌上。
“那就请大师为我算一算,若是胡言乱语,我不介意以扰乱秩序罪处置你!”
白洛恒加重着语气说道,随后又从怀中掏出几铜钱放在桌上。
那大师却并不惊慌,依旧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龟壳,将那几枚铜钱放入其中,轻轻摇晃起来。
铜钱在龟壳内碰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少顷,大师将铜钱倒出,凝视着铜钱的排列,神色渐渐凝重。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白洛恒,缓缓说道:“大人,此卦象显示,朔州城虽深陷重重危机,然而,最终能够安然无恙度过此劫,而恰恰源于大人自身。”
白洛恒冷哼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大师,你这话倒是新奇。我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如何能凭一己之力扭转这危如累卵的局势?莫不是在信口开河。”
大师却不与他争辩,继续说道:“大人,卦象所示,你并非表面简单之人,我也实话跟你说了,方才,你在城墙上那一幕我也有所目睹,不知大人可否注意到,你心中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胸魄。”
白洛恒心底一阵冷笑,这看似儒雅的算命先生,莫不是在拿他开玩笑。
“你这不就是废话,我身为朔州城刺史,为城中百姓排忧解难,本就是职责所在,何谈什么胸魄?”
却不料那大师嘴角含笑的摇了摇头:“不不不不!”
“我想大人误会了,我说的这种胸魄并非是这种来源于职责所在!”
“喔?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意思?”白洛恒一时间来了兴趣。
“大人,请恕我直言,你这个人不同于表象,心中的想法之深沉,寻常人无法挖掘,但我却能一眼就能看穿其表面。”
那大师忽然将身子往前倾,凑到白洛恒的脸庞前。
白洛恒忽生警惕,正要往后一倒,却被他抓住手臂。
“大人,我有一句话,只想跟你讲,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方才替你算命之时,发现你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质!”
“什么气质?”白洛恒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这名大师如此花言巧语,莫不是在套娃。
“那就是……大人有浩瀚龙气,而且大人的心中也深藏着一股想要成大业之想!”
听到此话,白洛恒瞳孔猛然瞪大,直接站起身,猛拍几案。
“好你个招摇撞骗的算子,花言巧语,胡言乱语!”
见到白洛恒有些生气,这人立马也站起身,抱拳说道。
“大人请息怒,是小的胡言乱语,望大人不要动怒!”
白洛恒胸脯猛然抖动着,显然,还未能缓过气来,他望了望四周,发现也并未有人注意到这边,再望了一眼摊子旁边的招牌,简单的布幡上写着“洞察天机,指点迷津”几个字。
他冷笑一声说道:“洞察天机?就算你所测出来的是真实的,你也应该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就不怕反噬吗?!”
那人哂笑,摇了摇头:“今日遇到大人这种豪杰,因泄露天机而遭到反噬,鄙人也愿意!”
白洛恒心中一凛,眼前这看似疯癫的算命先生,话语却如重锤般敲打在他的心间。
他强压下内心的波澜,目光如炬的盯着对方,沉声道:“你究竟是何目的?莫要以为我会轻信你这些毫无根据的鬼话。”
那大师重新坐下,神色平静地说道:“大人,信与不信,全在您一念之间。但我所言绝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