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 25 日的晨光,带着初秋的微凉洒在园丁小区的青石板路上。沈浩和晓雅要出发去市里火车站了 —— 再坐四个小时火车,就能到北京和苏晴汇合。沈浩的米白色行李箱立在院门口,贴着苏晴去年寄来的京华大学校徽贴纸,他蹲在地上最后检查拉链,指尖划过箱体时,心里满是混杂着不舍与期待的暖意。这是他 18 岁第一次离开老家,和前世独自背着破旧行囊闯南方的孤勇不同,这次身边有牵挂的人,也有等着汇合的人。
“沈浩,过来。” 李秀莲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点刻意压平的沙哑。沈浩走进屋,见母亲坐在炕沿上,手里捧着个牛皮纸信封,指腹反复摩挲着封口,老茧蹭得纸张轻轻响。炕桌上摆着叠得整齐的衣物,还有一小罐腌萝卜干 —— 是沈浩从小爱吃的,玻璃罐口贴了张便签。
“妈。” 沈浩轻声喊。他望着母亲眼角新添的细纹,那是陪他备考时熬出来的 —— 凌晨五点起做早饭,深夜等他刷题到两点才睡。前世他叛逆辍学,母亲总在深夜抹泪,直到他意外离世都没听到一句道歉。这辈子考上京华,总算让母亲笑了,可一想到要远行,他还是读懂了母亲眼底藏不住的不舍。
李秀莲把信封塞进他手里,沉甸甸的:“这里面五千块,到了北京省着花,但别委屈自己。食堂菜不合口,就跟晴晴学做饭,她在那边待了一年,比你们懂。” 她拉过沈浩的手,掌心的粗糙蹭过他的手背,“晓雅心思细但胆子小,你多照顾;晴晴虽说是姐,也才十九,你们仨在外面互相帮衬,有事别自己扛。”
沈浩捏着信封,知道这是母亲攒了大半年的钱 。“妈,不用这么多,我和晓雅还有创业赚的钱。” 他想递回去,却被母亲按住手。“拿着!” 李秀莲语气坚定,眼眶却红了,“创业的钱留着应急,这是家里的生活费。长身体的时候,别不舍得吃。” 她帮沈浩理了理衣领,指尖带着洗衣后的微凉,“常打电话,哪怕两句话,妈也放心。”
沈浩把信封放进贴身口袋,像揣着团滚烫的火。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最后只说:“妈,您和爸也照顾好自己,别太累。”
沈建国从外面进来,手里提个铁皮饭盒,装着刚热好的猪肉白菜包子 —— 沈浩最爱吃的。他把饭盒递过去,拍了拍沈浩的肩,手掌力道很足:“路上吃,别饿肚子。到了京华,就跟在家一样好好读书,不用惦记家里。” 他不善言辞,可这简单的话里,藏着无数个深夜递热牛奶、疫情时帮林叔运资料的沉默牵挂。
作为带着前世记忆的人,沈浩懂这份父爱的重量。前世他嫌父亲管得多,直到工地收到病危消息才懂错过什么。“爸,我知道了,会照顾好晓雅和晴姐。” 他用力点头,把饭盒抱在怀里。
院门口传来晓雅的声音,雀跃里带着点不舍:“沈浩哥!我收拾好啦!” 沈浩走出屋,见晓雅穿那件鹅黄色连衣裙,背粉色书包,拖个新的粉色行李箱 —— 林母特意买的,贴满卡通贴纸。林父林母跟在后面,手里提的布包里装着桂花糕、绿豆糕。
晓雅一见沈浩,就快步过来挽住他的胳膊,脸颊蹭过他袖子上的阳光味:“沈浩哥,咱们走吗?晴姐刚才发消息,说已经在北京站等着了,还去房子那边确认过,说一切都好。” 她声音软,眼神亮,可指尖下意识攥紧沈浩的衣角,藏不住离乡的忐忑。
“再跟叔叔阿姨说说话。” 沈浩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 是刷题磨出来的,悄悄安抚她。
林母把布包递给晓雅:“这里面是你爱吃的糕,还有给晴晴的茶叶,她上次说想喝老家的茶。” 她拉着晓雅的手,眼泪在眼眶里转,“到了北京好好吃饭,别挑食;衣服勤换,别让沈浩和晴晴操心。”
“妈,我知道。” 晓雅点头,眼泪掉下来,“您和爸也别太累,书店中午记得午休,别总趴在柜台上。”
林父走过来,把一把挂着平安符的铜钥匙塞进晓雅手里 —— 平安符是去年去庙里求的。“这是书店的钥匙,你拿着。” 他声音沙哑,“不管啥时候,书店都是你们的家,爸永远在这儿等。” 他转头对沈浩说:“晓雅依赖你,到了北京,多担待点。”
“林叔,您放心。” 沈浩郑重点头。他想起疫情时林叔的书店快倒闭,还坚持免费答疑,把绝版作文选偷偷塞给他,这份情谊他记一辈子。
晓雅攥紧钥匙,平安符的流苏蹭过手腕,她扑进林父怀里哽咽:“爸,我会常打电话,寒假就回来吃您做的糖醋排骨。”
街坊们都来送别了。张大爷递来两串热乎的糖葫芦:“路上吃,甜丝丝的,到了北京给大爷寄明信片,讲讲樱花大道啥样。” 李婶往行李箱侧袋塞茶叶蛋:“饿了就吃,不用剥壳,补脑子。” 王老板拿两个活页本:“记笔记用,好好学,给咱们小区争光。”
沈浩和晓雅一一谢过,手里的糖葫芦冒着热气,甜香混着桂花糕的味,在清晨里散开。沈浩看着眼前的人 —— 张大爷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李婶的围裙没解,王老板手里还拿着记账笔,心里发酸。前世他离开时,只有母亲站在村口老槐树下,孤零零的,这辈子的温暖,他会永远珍藏。
“该走了,再晚赶不上火车了。” 沈建国看了看腕上的旧机械表 —— 结婚时买的,提醒道。
沈浩帮晓雅提行李箱,晓雅紧紧挽着他的胳膊。两人转身挥手:“爸!妈!叔叔阿姨!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到了报平安!”“寒假早点回!”
牵挂的声音在胡同里飘着,走了几步,晓雅回头,见母亲还站在院门口,手里攥着她忘带的发绳。沈浩掏出纸巾帮她擦眼泪:“别哭,咱们寒假就回,晴姐还在北京等着呢。”
晓雅吸吸鼻子,把脸埋在他袖子上:“沈浩哥,我舍不得妈做的糕,舍不得张大爷的糖葫芦,舍不得胡同的老槐树。”
“我知道。” 沈浩轻轻拍她的背。他抬头望了眼胡同 —— 墙上还贴着疫情时的通知,张大爷的早点摊冒着热气,晓雅家的书店挂着 “欢迎光临” 的红帘,这些都是他的牵挂。作为老灵魂,他经历过生离死别,更懂眼前温情的可贵。
坐上去市里火车站的大巴车,晓雅靠在沈浩肩上,手里摩挲着书店钥匙,小声说:“沈浩哥,晴姐说房子都收拾好了,阳台的花盆也摆好了,咱们到了就能种桂花种子。”
“嗯,晴姐细心,肯定都安排好。” 沈浩掏出手机,给苏晴发消息:“姐,我们坐上大巴了,一个小时后到市里火车站,路上顺利。”
苏晴的回复很快,带着雀跃:“好!我在北京站等你们,已经去京华嘉园确认过,床单被罩都铺好了,还买了你们爱吃的苹果放在茶几上。你们路上别着急,我这边都妥帖。”
看到 “苹果” 两个字,晓雅眼睛亮了:“晴姐还记得我爱吃苹果!” 她靠在沈浩肩上笑,“到了北京,咱们一定要请晴姐吃饭,谢谢她帮咱们收拾房子。”
“好。” 沈浩点头,心里泛起暖意。他懂苏晴的细心 —— 知道他爱香樟味,在玄关放香樟木片;知道晓雅喜欢粉色,选浅粉枕头套;现在又提前买好苹果。前世他迟钝,直到苏晴出国才从日记里知道她的心意,这辈子他早察觉,却因晓雅的依恋和她 “姐姐” 的身份,只能装作不懂。他暗下决心,到了北京,要好好守护这份情谊。
大巴车驶出县城,窗外的玉米地变成稻田,平房变成小楼。晓雅从背包里拿出苏晴画的地图,边缘是特意裁的圆角,怕刮到手。她指着蓝色路线:“沈浩哥,你看,从京华嘉园到生命科学学院才八百米,以后你能多睡十分钟懒觉了。” 又点着粉色路线,“我到文学院也才一千米,以后咱们还能一起上学放学,跟高中时一样。”
“嗯,到了就种桂花。” 沈浩看着地图上的小字 ——“超市早八点开门,新鲜菜多”“早餐铺豆浆要加糖,像老家味”,心里满是感动。
一个小时后,大巴到了市里火车站。车站人来人往,沈浩提着两个行李箱,晓雅紧紧跟着他,生怕走散。他们先去取票,然后走到候车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晓雅打开苏晴画的地图,又看了看手机里苏晴发的房子照片,嘴角一直带着笑。
沈浩拿出手机,给苏晴发了张候车室的照片:“姐,我们到市里火车站了,已经取好票,还有半小时检票。”
苏晴很快回复,还附了张北京站的照片:“好!我在北京站这边一切都好,你们检票时注意安全,别落下东西。我已经在附近买好了热豆浆,等你们到了就能喝。”
沈浩把手机递给晓雅看,晓雅笑着说:“晴姐太贴心了,还买了豆浆。” 她抬头望着沈浩,眼里满是期待,“沈浩哥,咱们很快就能见到晴姐,很快就能住到咱们的小家里了。”
“嗯,很快了。” 沈浩摸了摸她的头。候车室的广播响起,开始检票了。沈浩提起行李箱,晓雅紧紧挽着他的胳膊,跟着人流走向检票口。阳光透过候车室的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
走到检票口前,沈浩回头望了望车站入口的方向 —— 那里是老家的方向,然后转头看向检票口后的轨道 —— 那里是北京的方向,是和苏晴汇合的方向。他深吸一口气,拉着晓雅的手,一步步走进检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