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破晓,晨雾还未散尽,三人便收拾行装出发。
沈砚的骨脉虽未完全痊愈,但在圣师骨与蚀骨令的双重滋养下,已能正常运转内力,只是动用强招时仍会隐隐作痛。
苏晚将净化后的蚀骨令贴身收好,相月丝缠绕在手腕上,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孟铁衣扛着骨刃走在最前方,凭借着丰富的历练经验,在错综复杂的沼泽小径中开辟出一条通路。
黑风毒沼的边缘地带,草木渐渐繁茂起来,只是叶片上仍残留着淡淡的黑痕,是月碎之毒尚未完全消散的痕迹。
沈砚边走边运转接骨术,青芒从掌心溢出,轻抚过沿途枯萎的草木,那些受毒侵蚀的枝叶竟缓缓恢复了些许绿意。
“你的接骨术竟能净化草木中的残毒?”苏晚见此情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沈砚收回内力,解释道:“月碎之毒本质是天地裂痕的阴寒之力,接骨术的核心是‘补全’与‘净化’,既能接骨,自然也能驱散这些浅层残毒。只是深层的毒患,还需彻底修复裂痕才能根除。”
孟铁衣回头笑道:“这本事倒是实用,等咱们到了郡城,说不定还能帮百姓解决些毒患,也能打探些消息。”
三人一路西行,午时便走出了黑风毒沼,前方出现一道狭窄的隘口。
隘口两侧是陡峭的悬崖,崖壁上布满了嶙峋的怪石,状如断骨,因此得名“断骨隘口”,是前往苍梧郡城的必经之路。
“这地方易守难攻,得小心有埋伏。”苏晚停下脚步,相月丝紫芒探出,顺着隘口延伸而去,“我感应到前方有生人气息,数量不少,且体内都带着月碎之毒。”
沈砚握紧圣师骨,青芒在眼底流转:“应该是蚀骨教的残余教徒。教主已死,他们大概率是来复仇,或是想阻止我们前往郡城。”
话音刚落,隘口深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的教徒簇拥着一名身材魁梧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者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凸起的青筋,青筋中流淌着黑红色的血液,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骨锤,锤身刻满了诡异的毒纹,正是蚀骨教的“血骨长老”。
“接骨小儿,杀我教主,毁我毒池,今日便让你们葬身于此,为我蚀骨教殉葬!”血骨长老的声音雄浑有力,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他身后的教徒们纷纷举起骨器,黑芒涌动,毒雾从他们身上蒸腾而起,将隘口笼罩在一片阴寒之中。
孟铁衣上前一步,骨刃横在身前,血色光刃暴涨:“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也想拦路?上次没杀够,今日便再送你们一程!”
“狂妄!”血骨长老怒吼一声,挥舞着骨锤朝着孟铁衣砸来。
骨锤裹挟着呼啸的劲风,沿途的空气都被震得扭曲,锤身上的毒纹亮起黑芒,散发出浓烈的腐蚀气息。
孟铁衣不敢硬接,侧身避开,骨刃斜劈而出,血色光刃与骨锤相撞,“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
孟铁衣只觉手臂发麻,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而血骨长老也被震得气血翻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你这铸剑师,竟有这般力道!”
沈砚与苏晚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沈砚纵身跃起,圣师骨青芒化作长枪,“接骨术·穿骨刺”,长枪带着破风之声,直刺教徒群中。
苏晚则催动相月丝,紫芒如流星般射出,缠住数名教徒的手腕,使其无法动弹。
隘口内顿时陷入混战。
沈砚的长枪如游龙穿梭,青芒所过之处,教徒们的骨器纷纷断裂,身上的毒雾被净化殆尽。
苏晚的相月丝灵活多变,时而缠住敌人,时而化作利刃,配合着沈砚的攻势,将教徒们分割包围。
孟铁衣则与血骨长老缠斗在一起,骨刃与骨锤碰撞的声响不绝于耳,血色光刃与黑芒交织,震得周围的怪石纷纷碎裂。
血骨长老久战不下,心中愈发焦躁,猛地催动体内的月碎之毒,黑红色的血液在青筋中疯狂涌动,骨锤上的毒纹黑芒暴涨:“血骨秘术·毒骨爆!”
骨锤朝着地面狠狠一砸,黑芒顺着地面蔓延,隘口的岩石瞬间被腐蚀,无数道毒刺从地面钻出,朝着三人刺去。
沈砚三人连忙跃起躲避,那些被毒刺触及的教徒,竟也瞬间被毒力反噬,身体爆裂开来,化作一滩滩黑血。
“这老鬼竟不惜牺牲手下,也要动用禁术!”孟铁衣怒骂一声,骨刃血色光刃凝聚到极致,“骨刃·裂骨斩!”
血色光刃如月牙般飞出,直劈血骨长老。
血骨长老挥锤抵挡,却被光刃劈中肩膀,黑血喷涌而出。
他惨叫一声,后退数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克制我教的月碎之毒?”
“我们是来终结你们的邪道阴谋!”沈砚持枪上前,青芒直指血骨长老的眉心,“蚀骨教为祸多年,用生灵献祭,助纣为虐,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血骨长老深知不敌,转身便想逃跑,却被苏晚的相月丝缠住了脚踝。
紫芒收紧,血骨长老踉跄倒地,沈砚趁机上前,长枪刺穿了他的肩胛骨,将他钉在地面上。
“说!蚀骨教背后的势力是谁?碎月大阵还有什么阴谋?”沈砚厉声质问道。
血骨长老挣扎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张口,一口黑血喷出,朝着沈砚面门袭来。
苏晚见状,相月丝瞬间化作护盾,挡住了黑血。
黑血落在护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紫芒竟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想要从我口中套出消息,痴心妄想!”血骨长老狂笑着,体内的月碎之毒瞬间爆发,身体开始膨胀,“我便是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不好,他要自爆!”沈砚脸色大变,立刻抽出长枪,拉着苏晚后退。
孟铁衣也连忙纵身跃起,远离血骨长老。
“轰”的一声巨响,血骨长老的身体轰然爆裂,黑红色的毒雾弥漫了整个隘口,崖壁上的碎石纷纷坠落,隘口被堵塞了大半。
沈砚三人被冲击波震得气血翻涌,后退了数丈才稳住身形。
毒雾渐渐散去,隘口内一片狼藉,教徒们的尸体与碎石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气息。
沈砚运转接骨术,青芒扩散开来,净化着残留的毒雾。
“这老鬼倒是硬气,宁死也不招供。”孟铁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苏晚走到血骨长老自爆的位置,相月丝紫芒探入碎石堆中,片刻后收回,手中多了一枚黑色的令牌。
令牌上刻着一个诡异的“烬”字,背面是残缺的月纹,与蚀骨教的标志截然不同。
“这不是蚀骨教的令牌。”苏晚眉头微皱,“看来蚀骨教背后,确实有其他势力支持,这枚令牌或许就是关键线索。”
沈砚接过令牌,指尖轻抚过“烬”字,圣师骨突然微微震动,青芒闪烁:“这令牌上的气息,与月碎脉眼深处的阴寒之力有些相似,但更为纯粹,也更为霸道。”
“会不会是你之前提到的‘月烬阁’?”苏晚猜测道,“千年前争夺接骨秘宝的势力中,似乎就有一个名为‘月烬阁’的组织,传闻他们一直想要掌控月碎之力。”
沈砚点头:“可能性极大。
蚀骨教的碎月大阵,恐怕就是月烬阁暗中支持的,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借助碎月大阵,彻底掌控天地裂痕的力量。”
三人清理出一条通路,继续朝着苍梧郡城前行。
沿途的村庄渐渐多了起来,只是村民们大多面色憔悴,不少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青纹,显然是受到了月碎之毒的侵蚀。
沈砚见状,便停下来为村民们驱散残毒,苏晚则向他们打探郡城的情况。
从村民口中得知,苍梧郡城近期并不太平,城中接连有百姓离奇失踪,郡府派人调查多次,却毫无头绪。
而且郡太守近期闭门不出,城中事务都由其副手打理,坊间传闻,太守也染上了怪病,骨头上长出了青纹,久治不愈。
“看来郡城也被月碎之毒波及了,而且失踪的百姓,大概率是被蚀骨教的残余势力掳去,当作新的献祭品。”
沈砚脸色凝重,“我们得尽快进城,查明真相,阻止他们的阴谋。”
黄昏时分,三人终于抵达苍梧郡城。
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守卫神色戒备,对进出的行人盘查得极为严格。
沈砚三人刚走到城门口,便被守卫拦住:“站住!近期郡城不太平,外来人员一律不得入城!”
孟铁衣上前一步,掏出之前从教徒身上搜出的令牌:“我们是奉命来协助郡府调查失踪案的,这是信物。”
守卫接过令牌仔细查看,见是蚀骨教的令牌,脸色微变,连忙放行:“原来是大人,快请进!郡府那边已经等候多时了。”
三人相视一眼,心中了然——看来郡府中也有蚀骨教的内应,这才让守卫对教徒令牌如此忌惮。
进城后,街道上行人稀少,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我们先找家客栈落脚,再暗中打探太守的情况和失踪案的线索。”苏晚低声说道。
沈砚点头,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的建筑,发现不少房屋的墙角都刻着淡淡的“烬”字,与之前那枚令牌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心中愈发肯定,月烬阁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郡城的各个角落,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三人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住下,苏晚借着外出购买食材的机会,用相月丝探查周围的情况。
沈砚则在房间内打坐疗伤,同时梳理着近期的线索:蚀骨教、月烬阁、碎月大阵、失踪百姓……这些线索如同乱麻,缠绕在一起,而解开这一切的关键,或许就在那位染病的太守身上。
夜幕降临,苍梧郡城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打更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客栈房间内,沈砚与苏晚相对而坐,孟铁衣则守在门口警戒。
“苏晚,你探查的情况如何?”沈砚问道。
苏晚神色凝重:“郡府周围守卫森严,且有不少体内带着月碎之毒的人暗中潜伏。太守的府邸更是被层层包围,根本无法靠近。而且我发现,城中不少富户和官员的家中,都有那枚‘烬’字令牌的气息。”
“看来月烬阁已经掌控了郡城的核心势力。”沈砚沉吟道,“太守的怪病,恐怕不是偶然,而是月烬阁的手笔,他们或许是想利用太守的身份,达成某种目的。”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客栈楼下传来一声惨叫。
孟铁衣立刻起身:“有情况!”
三人迅速下楼,只见一名客栈伙计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根淬毒的骨针,骨针上刻着“烬”字。
而街道尽头,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夜色中。
“是月烬阁的人!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苏晚脸色微变,相月丝紫芒探出,却已找不到黑影的踪迹。
沈砚蹲下身,检查着伙计的尸体,发现其骨头上也有淡淡的青纹:“他也是月碎之毒的受害者,看来月烬阁在城中一直在秘密培养教徒,或是用毒控制百姓。”
孟铁衣握紧骨刃,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我们现在就去郡府,直接逼问太守!”
“不可冲动。”沈砚拦住他,“月烬阁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动手,肯定有所准备。我们现在贸然前往,只会打草惊蛇。不如先暗中调查,找到太守染病的真相,以及失踪百姓的下落,再伺机行动。”
苏晚点头赞同:“我可以用相月丝探查郡府的布局,寻找潜入的路径。今晚我们先休息,明日一早再行动。”
三人返回房间,加强了戒备。
沈砚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手中摩挲着那枚“烬”字令牌,心中思绪万千。
月烬阁的势力远比他们想象的强大,苍梧郡城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等待着他们踏入。
而他们能做的,便是步步为营,在危机四伏的郡城中,揭开月烬阁的阴谋,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宁。
夜色渐深,郡城的阴影中,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客栈的方向,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在黎明时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