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迈雨林的晨雾像掺了墨的纱,将参天古木裹得只剩模糊轮廓,泥泞山道上,越野车的轮胎碾过腐叶与枯枝,发出“咯吱”的脆响,溅起的泥浆里还沾着几缕未散的魔气。庄毕凡坐在副驾,黑色风衣被山风灌得猎猎作响,他左手反复摩挲着怀中空荡荡的皮质夹层——那里本该躺着宋金富亲笔签署的鎏金指令,此刻却只剩一缕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指尖触到的瞬间,能清晰感受到魔韵在肌理间游走,这是罗睺残魂留下的印记,既是身份凭证,更是调动基因创世公司所有资源的唯一秘钥。
“还有多久到清迈码头?”他侧头看向开车的教徒,声音冷得像刚从极寒冰窖里捞出来,目光扫过对方紧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教徒不敢有半分怠慢,猛打方向盘避开一棵横倒的巨木,车胎在湿滑的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回特使,最多二十五分钟,怀特先生的货轮已经在三号泊位待命,四周都安排了‘活髓淬体者’守着,没任何人能靠近。”
庄毕凡微微颔首,目光落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雨林。阳光正试图穿透雾霭,在枝叶间投下细碎的光斑,可他眼底翻涌的野心,却比这晨雾更浓重——作为宋金富最得力的臂膀,他比谁都清楚这次交易的分量。罗睺的复活布局如一座精密运转的魔钟,南美基因教派的“活髓晶”已集齐七万三千余枚,日本神国复归社的怨灵之力快要凝成实质的黑色雾团,欧洲血莲教的“血海之灵”也在血色池子里养得愈发粘稠,唯独美国基因创世公司负责的“极阴命格之力”,迟迟没有传来突破性进展。
“怀特那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庄毕凡低声嗤笑,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他想起宋金富前日在废弃寺庙里的模样——明明因寿元折损而身形佝偻,脊背却仍硬挺得像根标枪,掌心的骨片泛着猩红光芒,说起怀特时,声音里的狠厉几乎要将空气撕裂:“若不是他手里攥着基因编辑的核心技术,若不是罗睺师尊的残魂还需要极阴命格粘合,我早就让他和他的实验室一起化为飞灰。”
越野车冲出雨林边缘时,清迈码头的轮廓终于在雾中显现。深蓝色的湄南河面上,一艘挂着黑色骷髅旗的货轮静静停泊,船身隐在水汽里,只有甲板上巡逻的教徒身影隐约可见。庄毕凡推开车门,刚踏上码头的石板路,迎面便走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满是算计——正是基因创世公司的负责人怀特。
“庄特使,久等了。”怀特伸手想要寒暄,却被庄毕凡侧身避开。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平板电脑:“这是最后三位极阴命格持有者的资料,他们躲在清迈老城的华人社区里,不过你放心,我的人已经把那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庄毕凡接过平板,指尖划过屏幕上三个标注着红色警示的名字,目光骤然变冷:“怀特,宋先生有令——三天之内,必须将这三人的命格之力提取出来,注入罗睺师尊的残魂。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你该知道后果。”
怀特的脸色微变,推了推眼镜:“庄特使,不是我拖延,而是那片社区里藏着几个道门修士,他们手里有上古传下来的护身符,我的‘活髓淬体者’几次试图靠近,都被他们的符咒伤了。”
“道门修士?”庄毕凡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枚黑色骨片,骨片上的魔气瞬间弥漫开来,让周围的温度骤降几分,“不过是些守着残卷的末法修士,也敢挡魔祖的路?宋先生说了,若他们碍事,便用‘活髓晶淬体者’开路——那些养在南美营养液里的半成品,也该派上用场了。”
怀特的眼睛亮了亮,显然对“活髓晶淬体者”颇为感兴趣:“既然宋先生有令,那我这就安排人手。对了,庄特使,还有件事——罗睺师尊之前一直担心的张文东,我们查到他现在在鸿钧老祖的紫霄宫里,据说已经待了半年多,短时间内绝不会离开。”
“张文东在紫霄宫?”庄毕凡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狠笑,“那便再好不过。罗睺师尊说了,张文东是他复活路上唯一的变数,既然他躲在紫霄宫不出来,那我们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把所有布局都完成。等魔祖重塑肉身、恢复巅峰之力,就算是鸿钧老祖,也护不住他!”
怀特连忙点头附和,眼底满是谄媚。庄毕凡不再多言,跟着他登上货轮,走进底层的实验室。实验室里摆满了绿色的营养液罐,罐子里泡着的“活髓淬体者”正缓缓蠕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与浓郁的魔气。
庄毕凡站在中央的操作台旁,看着怀特拿出一根装满红色液体的针管——正是提取出的部分极阴命格之力。他从怀中取出那枚带着罗睺残魂印记的骨片,骨片接触到红色液体的瞬间,立刻发出猩红的光芒,一缕黑色的虚影在光芒中若隐若现,正是罗睺的残魂。
“很好,怀特,你的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罗睺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魔韵,从骨片中传出,“待集齐所有极阴命格之力,吾的魂魄便能重归完整,届时,定不会亏待你。”
怀特连忙单膝跪地,语气恭敬:“能为魔祖效力,是属下的荣幸!”
庄毕凡看着眼前的场景,眼底的野心愈发浓重。他知道,随着极阴命格之力的提取,罗睺的复活计划又向前推进了一步,而他距离“人间魔主”的位置,也越来越近。码头的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货轮的甲板上,却照不透实验室里的黑暗,更照不穿这场席卷全球的魔潮——一场足以颠覆六界的阴谋,正从清迈码头的这艘货轮上,悄然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