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张伟眉飞色舞地讲述王昊的“新战绩”，陈默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默哥，王昊那孙子也太倒霉了吧！修炼岔了气，冲击了骨折的地方，医生说二次骨裂，嘎嘎严重！这下他得在床上老实躺着了！”
张伟笑得合不拢嘴，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陈默，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默哥，老实交代，这事儿……不会又跟你有关吧？”
陈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瞎说什么，这叫恶人自有天收。”
他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天赋发动成功，影响目标：王昊，造成影响：中等。】
【获得真实点数：5点。】
【当前真实点数：32\/100】
看来，只要话语的“逻辑”足够强大，哪怕隔着很远，也能生效。
王昊在病床上，不好好养伤非要修炼，这本身就存在“岔气”的风险。
自己那句话，只是把这个风险，变成了百分之百的现实。
“嘿嘿，也是！这种人就活该！”张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随即又兴奋起来，“三支E级源力药剂啊！默哥，今晚回去就用上，说不定明天你就能突破到E级实力了！”
一支E级源力药剂，市面上的官方售价是一万龙夏币，而且有价无市。
黑市价格更是高达一万五，是普通家庭几个月的收入。
学校这次奖励的大手笔，足以让无数人眼红。
和张伟告别后，陈默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的公交站台。
那里有通往江城市第一康复中心的公交车。
四十分钟后，公交车在康复中心门口停下。
这是一栋略显陈旧的白色大楼，与市中心那些充满科技感的建筑格格不入。
陈默走进大楼，熟稔地和前台护士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向三楼最里面的一个病房。
病房是双人病房，靠窗的病床上，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孩正靠着枕头，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纸质书。
她和陈默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病弱感。
她叫陈玥，是陈默的亲妹妹。
听到推门声，陈玥抬起头，看到是陈默，苍白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哥！你回来啦！”
陈默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平静，在看到妹妹的瞬间，便如冰雪般消融，化为一片柔和。
他走过去，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削皮。
“今天感觉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你又偷看禁书了？”
“才没有呢！”陈玥吐了吐舌头，献宝似的将手里的书递过来，“这是历史书！讲百年前‘大裂缝’刚出现时，第一批觉醒者英雄的故事！”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充满了向往：“哥，昨天的觉醒仪式怎么样？你肯定是最厉害的对不对！是不是S级天赋？！”
在陈玥心里，她的哥哥永远是无所不能的。
陈默削苹果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他看着妹妹那双清澈、充满期待的眼睛，喉咙有些发干。
他该怎么说？
告诉她，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哥哥，觉醒了一个被人嘲笑的F级“嘴炮”天赋？
告诉她，全家的希望，都成了泡影？
他不能。
陈默抬起头，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当然，哥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觉醒得很顺利。”
他刻意避开了天赋等级的话题。
“太好啦！”陈玥没有听出哥哥话里的勉强，她高兴地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我就知道！等哥以后成了S级的强者，肯定就能找到治好我这个病的办法了！”
陈默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妹妹陈玥得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叫做“源力衰竭症”。
在这个全民都有潜力觉醒的时代，陈玥的身体却像一个漏气的皮球，无法储存任何源力。
生命力会随着时间，被动地、缓慢地流逝。
这种病无法根治，只能靠一种名为“生命稳定液”的昂贵药物来维持，延缓生命流逝的速度。
每个月三万。
他们的父母只是最普通的工人，收入微薄，为了给陈玥治病，已经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几乎是砸锅卖铁。
每个月三万的药费，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身上。
以前，陈默是全家的希望。
他靠着全校第一的奖学金，能分担一小部分。
父母也总是欣慰地说，等他觉醒了高级天赋，未来成了强大的觉醒者，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现在……
“一定会的。”陈默摸了摸妹妹的头，声音有些沙哑。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
“陈默，你来了。”医生点了点头，看向陈玥的眼神带着一丝惋惜。
他是李医生，是陈玥的主治医师。
“李叔。”陈默站起身。
李医生拿着病历板，对陈默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走廊里，李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沉重：“陈默，你妹妹的情况，不太乐观。最近她的身体对生命稳定液的反应越来越差，生命力流逝的速度加快了。”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李医生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高级的源力药剂，理论上可以补充她的生命本源。但那至少得是c级以上的，而且需要长期使用。那种东西的价格……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或者，请一位b级以上的治疗系觉醒者，用他们的天赋出手，定期为她梳理身体，也能大大缓解。可请动那种大人物的代价……”
李医生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无论是高级药剂，还是高级治疗师，都和钱挂钩。
李医生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这也是最坏的打算。目前，还是先用生命稳定液维持着。不过……这个月的费用，三万块，该交了。让你爸妈也别太累了，你现在觉醒了，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三万块。
顶梁柱。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了陈默的心上。
“我知道了，李叔，我会尽快凑齐的。”陈默点了点头。
告别了李医生，他回到病房，陈玥已经有些困了，正靠在枕头上打盹。
陈默俯下身，轻轻为她盖好被子。
他看着妹妹恬静的睡颜，那张小脸上，看不到一丝对病痛的抱怨，永远都是那么乐观，那么相信他。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决绝，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悄然走到床边，死死盯着妹妹，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滋生。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妹妹的‘源力衰竭症’，根本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是身体源力通道暂时性的堵塞。这种堵塞，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被冲开，恢复正常。”
然而，话音落下，预想中的奇迹并未发生。
反而是一阵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天赋发动失败！】
【逻辑判定：严重错误！目标病症源于核心崩坏，非通道堵塞。该陈述与世界底层法则严重相悖！】
【警告：尝试干涉生命根基法则，触发反噬！】
下一秒，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猛地从他脑海深处爆发！
“唔！”陈默闷哼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
他连忙捂住鼻子，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墙上，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明白了。
他的天赋，能放大“可能性”，却不能凭空创造“奇迹”。
以他现在的等级，根本无法撼动“生老病死”这种世界最底层的法则。
陈默抹去鼻血，看着睡梦中，因病痛而微微蹙起眉头的妹妹，心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只剩下无尽的酸涩和疼惜。
奇迹……给不了。
但他至少，能让她睡个好觉。
他俯下身，轻轻为她盖好被子。
他没有再说话，但心里却在陈述一个“事实”。
“玥儿只是太累了，睡一觉，精神就会好很多。”
一股微弱的精神力，如暖流般消耗掉。
睡梦中，陈玥那微微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更加平稳。
【天赋发动成功，影响目标：陈玥，造成影响：微小。】
【获得真实点数：1点。】
【当前真实点数：33\/100】
陈默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轻轻走出病房，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从书包里拿出了那个装着三支E级源力药剂的盒子。
蓝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这是他通往强者之路的基石，是追赶上那些天才的希望。
可现在，它们有了更重要的意义。
一支黑市价一万五，三支就是四万五。
足够支付妹妹这个月的药费，甚至还能有不少结余，能让父母稍微喘口气。
牺牲自己一个月的修炼速度，换妹妹一个月的安稳，换父母片刻的轻松。
这道选择题，根本不需要思考。
陈默将盒子重新放回书包，拉上拉链。
“得想个办法，尽快把这三支药剂，换成钱。”
他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匿名的浏览器，输入了几个关键字。
“江城，黑市，药剂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