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凌皓正在安全屋的独立小院里,尝试着更精细地控制“荒神劲”,按照“噬”字诀的韵律进行简单的招式演练。动作幅度不大,但每一次挥臂、踏步,都隐隐带动周遭空气的流动,散发出一种内敛而危险的气息。
姜雨薇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捧着一杯清茶,看似悠闲,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凌皓的动作,偶尔会出声纠正他运气发力时一些微小的瑕疵。
“力量的本质是控制,不是宣泄。‘噬’的真意在于精准的掠夺,而不是狂暴的毁灭。差之毫厘,反噬自身。”她的指点总是言简意赅,却直指核心。
凌皓默默领悟,他能感觉到,经过昨夜的实战和姜雨薇的引导,他对这股力量的掌控确实精进了一丝。虽然离如臂使指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完全凭本能和运气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三长两短,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姜雨薇放下茶杯,嘴角微扬:“来了。”
凌皓收势,气息平复,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木门。
姜雨薇亲自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前面一个是点头哈腰、一脸精明相的瘦猴,他看到凌皓,立刻露出激动又克制的笑容。
而站在瘦猴身后的,是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但异常敦实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面容朴实,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磐石般沉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双骨节粗大、布满老茧的手,随意垂在身侧,却给人一种能轻易捏碎砖石的感觉。
“皓哥!姜小姐!”瘦猴赶紧打招呼,然后侧身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陈山,陈师傅。以前开武馆的,一身硬功厉害得很!”
陈山上前一步,目光先是落在姜雨薇身上,微微颔首致意,显得不卑不亢。随后,他的目光转向凌皓,没有任何审视或轻蔑,只有一种平静的打量,最后抱拳行礼,声音低沉有力:“凌先生。”
凌皓能感受到,这个陈山身上有股不同于普通混混的“气”,那是真正练过功夫的人特有的沉稳和内敛。他也抱拳回礼:“陈师傅。”
姜雨薇重新坐回藤椅,仿佛事不关己般继续喝茶,把场面交给了凌皓。
凌皓明白,这是姜雨薇为他物色的第一个人选,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他需要自己来收服这个人。
“陈师傅的事情,我听瘦猴说了些。”凌皓开门见山,“武馆被五湖帮的人砸了,徒弟散了,还欠了一笔债?”
陈山脸上掠过一丝痛楚和屈辱,但很快恢复平静,点了点头:“是。怪我当初不识抬举,不肯把武馆场地低价‘转让’给豹哥。”
“想报仇吗?”凌皓问得很直接。
陈山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去,苦笑道:“想,无时无刻不想。但豹哥势大,我……势单力薄。”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拳头,打几个泼皮无赖还行,对付不了五湖帮。”
“如果我说,豹哥已经死了呢?”凌皓平静地说道。
“什么?!”陈山和瘦猴同时惊呼出声。瘦猴是惊讶于凌皓就这么说了出来,而陈山则是纯粹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昨晚的事。”凌皓补充道,“我杀的。”
陈山死死盯着凌皓,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吹牛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联想到最近道上传闻有个年轻人搅得五湖帮鸡犬不宁,他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头顶,陈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凌先生……您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豹哥只是开始。”凌皓走到陈山面前,目光如炬,“五湖帮还在,宋天河还在。我想做的,是掀翻整个五湖帮,在海州立一个新的规矩。这条路很难,会死很多人。我需要志同道合的兄弟。”
他伸出右手,不是握手,而是掌心向上,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陈师傅,你这身本事,埋没了可惜。是继续忍气吞声,窝囊一辈子,还是跟着我,用这双拳头,打出一个朗朗乾坤?你自己选。”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瘦猴紧张地看着陈山。
姜雨薇依旧品着茶,眼神却带着一丝玩味。
陈山看着凌皓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自己那双布满老茧的拳头,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武馆鼎盛时的风光,被砸场子时的屈辱,徒弟们失望离开的眼神,债主上门的逼迫……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再无犹豫,单膝跪地,抱拳过头,沉声道:“我陈山,烂命一条,承蒙凌先生看得起!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这不是简单的投靠,而是古武者最郑重的效忠之礼。
凌皓弯腰,双手将陈山扶起:“陈大哥请起!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扶着陈山的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里蕴含的扎实力量和那份重若千钧的承诺。
第一位核心骨干,“磐石”陈山,就此归位。
凌皓知道,他的“影阁”,终于有了第一块坚实的基石。而海州的地下世界,即将因为这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泛起更大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