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学院，院长办公室。
律景芝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一封新邮件跳了出来，当看清上面的内容，她脸色变了，这是麦克的辞职信。
邮件内容极其简短，只言因个人原因即日起辞去所有职务，甚至连一句客套的感谢都没有。
一股不祥的预感缠上心头，麦克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掌管着商学院最核心的人事和部分财务流程，昨晚他们还在一起缠绵温存，商讨着如何利用新的政策风口进一步扩张版图。
怎么一夜之间就毫无征兆的提出辞职？她立刻拿起手机，拨打麦克的私人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拨打了好几遍都是一样的提示，她抓起手包，打算去他的公寓问个究竟。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无视秘书的阻拦，径直闯了进来。
“先生，您不能进去，律院长她……”秘书惊慌失措的跟在后面，“院长，对不起，我没拦住……”
律景芝心头一沉，他怎么会来这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秘书挥了挥手：“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相对而立的两人。
秦霁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甚至没等她开口，自顾自地拉开办公桌对面的客椅，姿态闲适地坐了下来。
看着他这副反客为主的嚣张模样，她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秦三少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男人没说话，只是歪着头，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着她。
直到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镇定时，才懒洋洋的动了，将带来的照片“啪”的一下扔在她面前。
“指教谈不上，就是给律院长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当看清照片的内容时，律景芝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手指猛地收紧，将照片捏成一团。
照片上，是她和麦克，背景是一家格调暧昧的私人会所包厢，两人姿态亲密，绝非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她颤抖着手指，飞快地翻看后面的照片，酒店走廊相拥、车内激吻、甚至还有几张两人在床上缠绵的照片。
每张照片，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将她精心维持的形象击得粉碎。
她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下眩晕感，但颤抖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惊惶。
看向对面始终好整以暇，嘴角带笑的男人，冷声道：“秦三少还真是费尽心机啊，说吧，你想要什么？杳杳？”
她首先想到的，对方是为了她那个哑巴女儿而来。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出了声，“律院长，你想多了，杳杳早就是我的了，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
不是杳杳？那他是为了……
秦霁没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身体往后靠了靠，“我的要求很简单，安安静静的跟秦文把婚离了，然后拿着你该得的那份，滚出帝都，永远别再回来。”
律景芝明白了，他做这个局，是为了斩断她和秦家的联系，把她这个可能给他和杳杳关系带来污点的“岳母”，清理出局。
为了得到她女儿，他竟然可以如此不择手段，连这种下作的方式都用上了，一股被羞辱和玩弄的怒火冲上头顶。
“秦霁，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龌龊手段告诉杳杳吗？让她看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嘴角的弧度扩大，眼里却毫无温度，“可以啊，你尽管去说，不过……离婚后秦家分割给你的那部分财产，也不想要了？”
他屈指在桌上敲了敲：“你觉得有了这些东西，秦家还会让你体面的拿走一分钱吗？这些东西足够让你净身出户，并且身败名裂。到时候别说帝都，国内还有哪个高端圈子，敢接纳你律大院长？”
律景芝的脸色由白转青，她知道秦霁说的都是事实，秦家最重脸面，绝不会容忍一个给家族蒙羞的儿媳。
“离婚的手续也不用你操心，我会让人帮你们夫妻俩把流程走完，不会有冷静期那种麻烦的东西，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至于商学院……”男人环顾了一下装修奢华的办公室，“会按照市场估值折现给你，加起来也足够你下半辈子在国外挥霍了。”
听着他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律景芝脸上露出了不甘和愤懑的神情。
她在帝都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终于有了今天的地位和产业。
可眼前这个人，弹指一挥间，就让她十几年的努力瞬间化为乌有，如同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头就打回原形。
“如果……我偏不愿意呢？”
“不愿意？”秦霁挑了挑眉：“哦，我差点忘了，律院长是不是觉得请动了教育局部长那尊神，给你批了不少条子，开了不少绿色通道，就觉得可以高枕无忧了？”
“王部长是因为什么跟你合作，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我一个电话打给他，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律景芝死死咬住下唇，“就算没有王部长，商学院也不至于倒台。”
“是吗？那就从第四天，以太阳升起开始计算，商学院名下那83位最核心的VIp客户，至少会有80%提出退课，并要求返还他们缴纳的那笔不菲的学费。”
她心里“咯噔”一下。
那83位VIp客户是商学院的命脉所在，他们支付的不仅仅是巨额的学费，更是商学院信誉和现金流的绝对保障。
一旦发生集体退课，引发的连锁反应将是毁灭性的，不仅仅是资金链断裂，商学院也会变得一文不值。
强撑着最后的尊严，眼神带着疯狂，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只要我还在帝都，你跟杳杳就成不了，老爷子不会同意的，到时候你们秦家就是天大的笑话！”
男人耸了下肩膀：“其实你走不走，最后结果都一样，你如果选择硬扛，我不过是多花点时间，处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比如，先从你最倚仗的，也是最早给你站台背书的宏远集团赵董开始，怎么样？”
这个名字一出来，律景芝心如死灰，赵董是商学院最早的发起人之一。
“赵董最近是不是为你引荐几位关键的国资背景客户？真可惜，他大概没告诉你，他那位在海外读书的宝贝儿子，名义上是留学，实际是用一家离岸空壳公司，帮他父亲处理一些不太方便见光的投资收益。如果这些资料不小心出现在他那位正在谋求更进一步的岳父大人书桌上，会怎样？”
赵公子的事情她略有耳闻，但没想到这么严重，指甲下意识掐进掌心里。
“还有......”
秦霁不等她消化，继续点名，“华晟资本的创始人李总,你的商学院能迅速打开局面，他背后的资源功不可没。他最近正在积极推动旗下一只基金上市，估值已经吹到了天上。如果市场知道过去三年里，他的太太通过表弟控股的一家艺术品拍卖行，替他消化了将近五个亿的公关费用......你猜，监管机构会不会对这只基金的上市产生兴趣？”
“第三......”男人的声音依旧平稳，“是你亲自三顾茅庐请来的顾问，德高望重的陈老，学术泰斗，也是你们学院的定海神针，他爱惜羽毛一辈子，最看重名声，但是......”
“他那位最疼爱的小孙子似乎不太懂事，去年在北美发生一场车祸，受害者家庭突然获得天价捐赠和解，如果这件事被媒体翻出来，你说陈老的一世清名还保不保得住？他还有没有脸面，继续坐在你这个精英摇篮的顾问席上？”
他每说一个名字，每揭露一桩秘密，律景芝就觉得办公室里的空气被抽走一分。
这些秘密，有些她有所耳闻但知之不详，有些她根本闻所未闻！
而这些人，恰恰是她认为最核心的支撑力量，对方不仅知道，而且掌握着足以摧毁这些人社会地位甚至人身自由的致命证据。
他不是在虚张声势，是在告诉她，他手里握着遥控器，她依仗的这些人脖子上都套着看不见的枷锁。
“他们……”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发不出来，“他们怎么会……”
“怎么会受我摆布？”
秦霁替她说完后半句，微微一笑，“因为这些秘密可比他们付给你的那点学费值钱得多，当自身核心利益，甚至是身家性命受到威胁时，你认为他们对你这商学院的所谓前景看好，还剩几斤几两？”
他缓缓从桌沿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律景芝下意识想后退，脚却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律院长，现在你还觉得一个星期内，让百分之八十的VIp退课是不可能的事情吗？”
“大规模的退课潮，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是现金流中断，是信誉的崩塌，最后是市值的暴跌。消息出来的三天内，商学院的估值至少会腰斩一半，到时候，银行会上门催贷，投资人会要求撤资，你那些美好的扩张计划，都会变成一张张催命符。”
这段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律景芝彻底瘫软在宽大的椅子里，面如死灰。
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筹码了，在这个男人绝对的力量和狠辣的手段面前，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秦霁脸上重新挂起邪气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言语如刀的恶魔不是他。
“所以，你就安分地拿着离婚该得的赔偿，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安享晚年吧，至于杳杳，交给我你可以放心，一路走好，嫂子......”
“哦……不，该改口了，一路走好，妈。”说完，男人踱着悠闲的步子，离开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一片死寂，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周身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