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附近的商场二楼，靠近洗手间的角落，卢秒不断向楼下张望。
忽然，一个憨态可掬的青蛙人偶走来，拿出一个同款的绿色小青蛙玩偶递到她面前。
她迟疑的伸出手，接过了小玩偶，然后比了个【谢谢】的手势，巨大的青蛙头套被摘下来，露出了杳杳的脸。
……
商场四楼，喧嚣的火锅店内，杳杳把一个小盒子推到她面前，里面躺着一对耳钉。
【这个东西兼具拍摄和录音功能，外壳经过处理，一般检测仪检测不出来，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卢秒犹豫了几秒，用力的点了下头：【我确定，老师，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那些禽兽继续伤害我的同学了】
杳杳沉默的看着她，这个女孩，比十七岁的自己勇敢多了，从包里拿出一个未拆封的新手机放在桌上。
【这个你拿着，如果有任何危险立刻用它联系我，里面的通讯都经过加密，相对安全。】
顿了顿，表情凝重的继续比划：【记住，在任何情况下，你的安全是第一位，不要主动去冒险偷拍或者偷录，收集证据很重要，但你的命更重要明白吗？】
【好的】
卢秒咬着下唇，强忍住眼眶里的眼泪：【老师，那些伤害我们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对吗？一定会不得好死的对吗？】
看着她泪眼婆娑却充满恨意的眼睛，杳杳没有立刻回答，周边人声鼎沸，半晌，缓缓的点了下头。
……
从商场出来，悄无声息回到餐厅，在员工休息室卸去所有伪装，换回制服，重新站到了操作台前。
变装对她而言虽已熟练，可秦霁派来的人一直跟着她，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做完手头最后一个黑森林蛋糕，她洗净手，走到餐厅门口旁边透气，目光扫过对面二楼，里面有一双眼睛，正时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驶来，速度不快，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她深吸一口气，在轿车即将行驶到餐厅正前方时，像是突然被什么绊了，脚步一个踉跄，直直朝着马路中间跌了过去。
“杳杳！”餐厅门口正在迎客的路经理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眼看车子就要撞上她，二楼的男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跃而下，落地一个翻滚卸去力道，冲上前一把将她推开。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轿车在距离男人不到半米的地方惊险停住。
杳杳被推得踉跄几步，摔倒在人行道上，掌心和小臂外侧在粗糙的地面上擦过，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杳杳，你怎么样？没事吧？”路经理快步冲过来扶起她。
刚才从二楼跳下来的男人赶到近前，看到她其他地方并无大碍，转身想离开现场，重新隐匿回暗处。
然而，刚迈出一步，衣袖却被人从后面死死拽住了。愕然回头，对上杳杳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藏不下去了。
法医鉴定中心，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气味。
秦霁靠在解剖台旁，等着尸检报告，雷江和安琪走了进来。
“秦队。”雷江打了声招呼。
安琪看到他，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酸涩，对方已经结婚有小孩了，她还在奢望什么呢？迅速调整好表情，礼貌的喊了一声：“秦队。”
最近帝都发生了一起密室杀人案，雷江负责这个案子，也是来取报告的。
“秦队，我记得你几年前是不是也经手过一个密室杀人案？那个画家自缢的案子？现场找不到外人侵入的痕迹，但死者的人际关系又复杂得要命。”
“嗯，有点印象。”
“案子最后你是怎么破的？”雷江凑近了些，虚心求教，他现在没有任何头绪。
“那个画家？表面上是自杀，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但忽略了一点......”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人的本能，脖子上那道勒痕的倾斜角度和受力点，跟他自己上吊能形成的，有极其细微的差别。而且从指甲缝里找到了不属于他自己的特殊画液成分。顺着这个，揪出了那个模仿他画作，并想取而代之的学生。”
安琪忍不住插了一句：“当时你是怎么注意到那个角度的细微差别的？这种细节，很容易被当成个体差异或者死后挪动忽略掉。”
秦霁侧头看了她一眼：“我不相信所谓的完美犯罪，越是看起来天衣无缝的现场，破绽往往就藏在那些被认为理所当然的细节里。”
听完这番话，雷江陷入沉思，想着迄今为止查到的所有线索，之前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细节？
忽然，秦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当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时，男人原本懒散的身体立刻站直。
“接个电话。”
丢下一句话，大步走了出去，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甚至没等对方说完，直接挂断，给杳杳拨通了视频请求。
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杳杳带着点心虚的脸，她似乎坐在休息室里，背景是一排储物柜。
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徐杳杳，之前说你耳朵没用，现在眼睛也是摆设了吗？啊？车从那么老远开过来没看到？往马路上瞎闯什么？活腻了是不是？”
他气得额角青筋都在跳，这女人，一天不看着就能给他整出点幺蛾子。
法医室里，雷江和安琪听到门外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
以前两人在一起时，秦霁谈不上多温柔体贴，态度向来散漫，高兴了哄两句，不高兴了晾一边，不爽了就分，从不拖泥带水，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情绪外露的发脾气。
迁就？纵容？失控？这些词以前根本不可能用在这个男人身上。
徐杳杳就是他老婆吗？安琪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站着的身影，表情有些复杂。
秦霁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把手机放好，走远点，转一圈让我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往更僻静的地方走去。
杳杳默默的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手机支架上，调整好角度，乖乖往后退了几步，转了一圈。
“让我看看伤口。”
她听话的把掌心和手肘展示在镜头前，擦伤已经简单清理过，涂了碘伏，红红的一片，有些地方还渗着组织液。
男人紧绷的下颌线才终于松动了些，无声的瞪着她。
杳杳也不甘示弱，抬手开始比划，眼神带着质询：【你一直让人跟着我？】
之前担心宁黛兄妹狗急跳墙会对她不利，他才安排了人寸步不离的守着，担心她会不自在所以才一直没告诉她，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我不喜欢让人跟着，你把他撤了】
“撤了？”
男人语气瞬间又冷了下来，带着强势，“要不是我让人跟着你，你现在就他妈躺医院里了，还能在这儿跟我比划？”
【这次只是意外，你把人撤了】
“意外？你倒是天天发生意外，不是断脚就是断手，哪天脑袋也丢了。”
看着她在那头绷着张小脸，明明心虚却还强撑着跟他瞪眼，秦霁心头那股邪火又蹭蹭往上冒，觉得她是故意在跟自己作对。
【我不是犯人，不喜欢让人跟着】
比划完，见男人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杳杳像是被激起了逆反心理，快速比划着：【你不撤的话，我现在就出去再让车撞一次】
“徐杳杳！！！”
男人怒吼出声，震得走廊仿佛都跟着颤了颤，不远处办公室里有同事好奇的探出头来看。
为了一个保镖，她竟然敢拿自己的安全来威胁他？用这种话来气他？
秦霁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立刻穿过屏幕，把人抓过来狠狠教训一顿，让她再也说不出这种混账话！
下班后，杳杳注意到对面二楼的身影消失了，心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