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秦霁走出警局大门，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
蒋畅走在旁边，笑着说：“头儿，刚才经过一队时，你瞧见他们羡慕嫉妒的眼神没？嘿嘿。”
“别太得瑟了。”
“我就看不惯他们老摆出一副愤世嫉俗的表情，觉得自己队破案率高就是老大，谁不知道他们的破案率是怎么来的？”
刚说完，就看见小林拎着个灰蓝色帆布包走出来，认出这是之前在冷库找到的证物。
蒋畅好奇的询问：“去哪儿呢？”
“医院，证物科检查完了，东西需要还给受害者。”
秦霁刚拉开车门，手一顿，回头看着那个帆布包，“徐杳杳？”
“对。”
他直接伸手，“拿来。”
小林和蒋畅同时愣住。
“这种小事哪用您亲自……”
秦霁没废话，一把抓过帆布包扔进后座，“砰”地关上车门。
蒋畅憋着笑钻进副驾驶，揶揄着：“头儿，之前你在冷库看到徐小姐时，那表情跟要杀人似的，现在又亲自当快递员，还说不熟？”
车子发动，秦霁抽空瞥了他一眼：“废什么话？”
熟？
孩子都六岁了，两人却连正经恋爱都没谈过，这他妈能叫熟？
两人来到城北的看守所，审讯室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周康戴着手铐坐在桌前，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孙雷孙虎死了。”秦霁开门见山。
说完后，注意到周康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瞬，他突然身体前倾：“上周搜查你家时，发现小区监控里有几个可疑人物。”
他故意停顿，“你猜……他们盯的是谁？”
周康原本一直垂着脑袋，猛的抬起头，喉结剧烈滚动，过了好一阵儿，才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知道。”秦霁往后一靠，“以为进来就安全了？你背后那些人，会放过你老婆孩子？”
审讯室死一般寂静。
秦霁缓缓勾起嘴角：“看来我猜对了。”
他站起身，阴影笼罩着面如死灰的男人：“孙雷孙虎只不过是两个渴望母爱的小矮人，凭他们的脑子，能策划这么缜密的行动？你的作用不仅仅是帮他们抹掉痕迹吧？而是帮他们策划一次又一次绑架碎尸。”
秦霁紧紧盯着他，指节敲在案卷上：“当然，你这个白雪公主也不可能操纵着这么大的器官贩卖网络，你背后到底是谁？”
男人看向他，声音沙哑：“秦警官，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的猜测，如果你有证据，今天就不是来试探我了，而是直接问罪。”
……
车子驶离时，看守所三楼的医护室，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注视着楼下的一切。
车里
蒋畅挠着头：“头儿，你怎么确定背后还有人？那对兄弟的犯罪证据很充分啊。”
秦霁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搭在窗外：“我随便编点儿悲惨身世他们居然也相信，这么蠢的脑子，也只适合挖矿。”
队长这嘴有时候真挺毒的，莫名感觉膝盖中了一箭，在现场队长说的情真意切，很多人都信了，今天一直跟他们三队的人八卦到底是不是真的，甚至还想着要给他准备点儿什么慰问礼物……
蒋畅选择跳过这个话题，“要上报局里吗？”
“无凭无据，报了也没用。”
绿灯亮了，秦霁碾灭烟头，“先撬开周康的嘴再说。”
他在十字路口放下蒋畅，调头驶向医院。后视镜里，那个灰蓝色帆布包安静地躺着，边缘露出一角笔记本，那是杳杳的甜点配方册子。
这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结束通话后，冷着脸踩下油门。
来到医院，看到秦铭正将一个瘦小男人按在墙上，“三少，就是这小子，鬼鬼祟祟出没在徐小姐病房门口。”
被按着的男人鼻青脸肿，显然刚才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一见到秦霁腿软了：“秦、秦警官，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
知道他的名字，看来盯的不是一两天了。
“谁派你来的？让你来做什么？”
“梁、梁公子”男人咽了咽口水，“就是盯着徐小姐，汇报她的行踪……”
此时梁颂安正焦躁地盯着病房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派去盯梢的人怎么还没消息？
那个哑巴女人居然被安排进了顶层VIp区，救她的警察身份肯定不简单，他必须查清楚。
“咔嗒。”
门锁轻响，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梁颂安瞪大眼睛，来人穿着宽松的黑衬衫，领口微敞，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这张脸他认得，让人偷拍的照片就在旁边的桌子上。
男人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长腿交叠，目光扫过梁颂安缠满绷带的身体，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梁颂安被这眼神激怒，脸色阴沉，“秦队，我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儿，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梁少，话别说早了。”
“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无凭无据污蔑我。”
秦霁懒得跟他废话，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秦铭拎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走了进来，像丢垃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
梁颂安脸色瞬间变了：“你……”
秦铭又递上一份文件，秦霁随手翻开，扫了两眼，“啧，全身多处骨折，梁少，你挺能抗啊，被打成这样还坚持撤案？”
梁颂安攥紧床单，咬牙切齿：“关你屁事。”
“你伤成怎样确实与我无关，但是……”他忽然抬起腿，踹了地上的男人一脚，男人哀嚎了一声。
“侵犯公民个人隐私，我想想，三年到七年，梁少，恭喜你啊，国家饭碗就这么轻而易举到手了。”
梁颂安脸黑如锅底，猛地坐起身，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你他妈少在这道貌岸然，徐杳杳故意伤害，把我打成这样，怎么不抓她？秦队，你倒是挺会以权谋私啊，如果我举报你，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瞧瞧他说的什么荒唐话？徐杳杳那风吹就倒，弱不禁风的样子，能把他伤成这样？如果她真有这种本事，他把坐着的这张沙发给吃了。
看他一脸无语的表情，梁颂安一噎，随后脸上露出嘲讽：“确实不是她亲自动手，是她男人打的，也是一个哑巴，秦队长，你那么护着她，小心别做了小三还被蒙在鼓里。”
秦霁眸光一沉。
徐杳杳什么时候有男人了？还跟她一样是哑巴？
审视着梁颂安的表情，不像在说谎，缓步走到病床前，睨着他：“说说，那哑巴长什么样？为什么打你？”
梁颂安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如果他威胁徐杳杳的事被牵扯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更不会放过他。
见他跟徐杳杳一样当哑巴了，秦霁慢条斯理地走向角落，拿起放在那儿的拐杖。
梁颂安瞳孔骤缩，声音陡然拔高：“你、你要干什么？”
秦霁没回答，只是朝他微微一笑，“你记性好像不太好，帮你回忆一下。”
下一秒
“哐！！！”
金属拐杖狠狠砸在梁颂安的左腿石膏上，碎裂的石膏块四溅，牵动尚未愈合的伤口，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啊啊啊！！！”
他惨叫着，整个人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脸色扭曲，冷汗瞬间浸透病号服。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着询问：“现在，想起来了吗？”
梁颂安疼得直抽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颤抖着摇头：“我、我真的……”
还嘴硬，没给他狡辩的机会，秦霁再次举起拐杖，这一次，对准了他的右腿。
梁颂安崩溃了，嘶声喊道：“我说！我说！！”
他大口喘息，声音发抖：“七年前……我跟徐杳杳有点矛盾，她记恨我，所以……所以找了个哑巴男人来报复我……我也不知道那男的长什么样，那晚他戴着头盔，看不见……我说真的。”
听着这五分真五分假的话，明显在避重就轻，秦霁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忽然笑了。
梁颂安刚松了口气
“哐！！！”
拐杖再次砸下，右腿石膏应声碎裂！
“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病房，梁颂安痛得几乎晕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泪横流。
秦霁随手将拐杖丢到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淡漠：“梁少，下次说谎之前，先想想后果。”
他转身走向门口，临出门前，回头瞥了一眼瘫在床上的梁颂安， “再让我发现你派人跟踪她……下次碎的就不是石膏了。”
门被关上，病房内只剩下梁颂安痛苦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