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大院灯火辉煌，寿宴已至中盘。
主桌前，陆老太爷满面红光，笑声洪亮，举杯与宾客交谈。
陆宣一身深色锦缎长衫，穿梭席间，应对长辈问候，举手投足间已显当家人的气度。
这场寿宴，不仅为老太爷庆生，更是陆家宣告，年轻的陆宣已能独当一面。
左若童与张静清两位泰斗并肩落座，自是全场焦点。
他们身后的小辈席位则热闹许多。
陆瑾素来坐不住，此刻更是被轮番敬酒，几杯酒下肚，脸上泛红，嗓门也大了，手舞足蹈吹嘘三一门里的“威风事迹”，引得同桌小辈们惊呼大笑。
刘得水在他身旁，每当陆瑾说到得意处，便裂开嘴巴，用力拍打手掌，掌声响亮。
李玄霄端着酒杯，目光扫过喧闹的陆瑾和刘得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陆瑾这小子，跳脱是跳脱，本质倒不坏，只是典型的温室少爷，缺了点历练。
王家家主身形富态，端着酒杯晃到陆宣身边，满脸堆笑。
“陆贤侄，今日老太爷大寿，各家青年才俊齐聚，难得的盛会。”王家家主声音洪亮，“不如趁此机会，让小辈们比划比划，一来添彩，二来，也为贤侄你日后执掌陆家，提前扬威！”
席间安静下来，目光投向陆宣，以及他身后的左若童和张静清。
陆宣脸上笑容不变，心中透亮。
这王家主想探底，也想看看他的斤两。
他转头看向左若童和张静清。
“左掌门，张老天师，王家主所言，二位前辈意下如何？”陆宣恭敬问。
左若童端起茶杯，轻吹浮沫。
“年轻人精力旺盛，切磋是好事。”左若童慢条斯理，“我家陆瑾，平日里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也该让他受些挫折，知道人外有人。”
张静清捋须，露出迟疑。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张之维。
“让小辈切磋本是好事。”张静清缓缓开口，“不过……”
他看向陆宣和左若童。
“陆贤侄，左道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三人离席，走向庭院角落桂花树下。
夜风带来清雅花香。
张静清先开口，语气带歉意。
“陆贤侄，左道兄，并非老道不愿让之维下场。”张静清说，“只是这孩子，下手有时不知轻重，老道怕冲撞了哪家的子弟，伤了和气。”
左若童听出他话里的自傲，嘴角微撇，不点破。
“张道兄多虑。”左若童说，“年轻人有点火气正常，切磋点到为止。真要担心，该是我。”
他摇头，露出头疼模样。
“我家那劣徒……”
张静清目光一闪，突然看向左若童，语气带试探。
“左道兄，玄霄贤侄年纪轻轻，修为惊人。”张静清说，“刚刚那‘飞剑化龙’的异象，老道记忆犹新。不如今日就让他和之维切磋，让老道开开眼，看看三一门年轻俊彦的风采？”
左若童脸色骤变。
“不行！”他斩钉截铁，声音提高，“静清兄，你开什么玩笑！玄霄那小子，就是个惹祸精！他要是动手，没轻没重！你家之维是天才，我承认，已窥雷法门径，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但玄霄……他不一样！”
左若童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语气却不容置疑。
“让他下场，不是切磋，是砸场子！今天还是陆家大寿！”
张静清被这话噎住，脸上明显不信。
他知道李玄霄厉害，但左若童这话也太满了。
但看左若童那副坚决维护、甚至有些急眼的模样，以及提到李玄霄时那种既骄傲又头疼的复杂表情，张静清知道，左若童并非虚言。这李玄霄，恐怕真有不为人知的恐怖之处。
他无奈叹气。
“既然左道兄如此说，那便算了。”张静清说，语气带着遗憾，“只是可惜，老道还想看看‘飞剑化龙’的真正威力。”
陆宣听得心惊肉跳，后背发凉。
连左掌门都如此忌惮，不惜说出这种话阻止他下场，这位李师兄，深不可测。
“两位前辈都是为小辈们好，晚辈明白。”陆宣忙打圆场，“比试以和为贵，点到为止。今日是家父大寿，图个乐呵，安全第一。”
三人回到宴席。王家家主又凑上来，堆笑对着李玄霄拱手。
“玄霄贤侄，方才‘祥龙献瑞’神乎其技，让我等大开眼界。”王家家主说，“不知贤侄可有兴趣，也下场指点指点其他年轻俊彦？让我们再饱饱眼福？”
吕家、高家等家主纷纷附和。
“是啊，玄霄小友，莫要藏拙！”
“我等也想见识传说中的飞剑仙术！”
言语间充满好奇和期待。
左若童刚端起茶杯，听到这话手一抖，茶水泼出几滴，差点摔了杯子。
别人不知李玄霄深浅，他还能不知？
那小子真放开了打，今天寿宴真要变拆迁现场！
陆家面子往哪儿搁？
就在左若童准备开口时，李玄霄起身，对王家家主等人拱手，声音清朗。
“多谢各位前辈抬爱。”李玄霄说，“只是晚辈对这种场合的比试，实在没什么兴趣。况且，已有陆瑾师弟珠玉在前，更有各家青年才俊跃跃欲试，高手如云，也实在轮不到我来献丑。”
他话语客气得体，既婉拒又捧了他人。
左若童黑着的脸这才缓和，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小子总算没犯浑。
他赞许地看了一眼李玄霄，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
众人见李玄霄态度坚决，不再强求。话题转到明日比试的具体安排和人选。
“我家犬子不成器，也想让他上去历练。”
“听说陈家那小子，鞭法出神入化。”
“吕家的如意劲天下独步，不知这次如何？”
席间恢复热闹，讨论明日谁能拔得头筹。
李玄霄安静坐着，偶尔抿一口青梅酒，大多时候倾听，像个看客。
陆老太爷似乎喜欢他，觉得这年轻人沉稳有锐气，比陆瑾顺眼。
不时主动与他聊几句修行趣事。
李玄霄一一得体应答，言语风趣又不失分寸，逗得老太爷开怀大笑。
他的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宴会角落那一桌。
那里，龙虎山的张之维正襟危坐，神色平静，与周围喧闹格格不入。
他年纪轻，却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沉稳。
面前酒杯几乎未动，眼神清澈深邃，看向场中，目光平和淡然。
李玄霄看着张之维，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不愧是未来的老天师，这份定力非同一般。
年纪轻轻，炁息凝练深厚，根基扎实，体内炁机流转间，隐隐已有雷法雏形。
他端起酒杯，遥遥对着张之维的方向虚敬一下，一饮而尽。
李玄霄放下酒杯。
现在的你，还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