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木窗，洒在安乐县男府（原林府扩建而成）的书房里。林凡穿着一身舒适的丝绸常服，坐在宽大的黄花梨木书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案上，摆着厚厚几摞账本，分别是林氏百货、林氏酒楼、闻香阁（香水铺）、以及新整合的“林氏糖业”的月度汇总。苏婉儿坐在他对面，纤纤玉指拨弄着算盘，珠玉碰撞之声清脆悦耳，俏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与满足。
“夫君，上月总营收……这个数。”苏婉儿将最后一张汇总单据推到他面前，上面用娟秀又带着几分硬朗的笔迹写着一个惊人的数字。
林凡扫了一眼，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心头还是跳了跳。刨去所有成本、人工、打点，纯利润足够再买下小半条长安西市的铺面。皇商的名头加上爵位的加持，效果立竿见影。如今“林氏”二字，在长安商圈就是金字招牌，代表着新奇、品质和……背景深厚。
“辛苦夫人了。”林凡由衷地说道。没有苏婉儿这位贤内助将庞大的商业体系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绝不可能如此专注于应对各种明枪暗箭。
苏婉儿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柔情：“分内之事。只是夫君，如今产业铺开，摊子越来越大，各地原料采购、货物调配、款项交割，光是依靠各家自己的车队和合作的零星镖局，已是力不从心。昨日糖业那边从岭南运来的蔗糖，又被沿途关卡盘剥，延误了五天，损失不小。”
林凡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的核心问题。“物流”，或者说在这个时代被称为“货运”、“镖运”的环节，已经成了制约林氏商业帝国进一步扩张的最大瓶颈。他脑子里有“供应链”、“标准化”、“网络化”等等现代概念，但要将它们在大唐落地生根，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夫人所言极是，此事我已有计较。”林凡沉吟道，“我们需建立自己的、高效可靠的货运体系。”
“自己的？”苏婉儿微微蹙眉，“夫君是说，像镖局那样？养大批人手，购置车马，耗费巨大不说，沿途绿林、地方豪强、乃至官府关卡，都需要打点疏通，绝非易事。”
“不完全像镖局。”林凡笑了笑，正想解释，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洪钟般的大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影也不等通报，直接就闯了进来。
“哇哈哈哈！林小子！我的好贤侄！躲在这里数钱呢？快出来迎接你程伯伯！”
来人正是卢国公程咬金。他今日穿着一身骚包的紫红色锦袍，腰缠玉带，龙行虎步，红光满面，一进门那双牛眼就先在书房里扫了一圈，仿佛在检查哪里能藏下金子。
林凡和苏婉儿连忙起身见礼。
“程伯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林凡笑着拱手。
“程国公。”苏婉儿也敛衽一礼。
“哎，自家人，客气啥！”程咬金大手一挥，一屁股坐在林凡旁边的太师椅上，压得椅子嘎吱作响。他凑近林凡，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小子，行啊！不声不响就混成县男了！还是陛下亲口封的！快跟伯伯说说，陛下私下还赏你啥好东西了？有没有那种……吃了能夜御十女的宝药？”
林凡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苏婉儿俏脸微红，没好气地白了程咬金一眼，借口去安排茶点，转身离开了书房。
“程伯伯，您就别拿小侄开涮了。”林凡苦笑着给程咬金倒上来，“陛下赏了金银布帛，已是天恩浩荡，哪来的什么宝药。”
“啧，没劲。”程咬金撇撇嘴，端起茶杯一口牛饮而尽，随即眼睛一亮，“嘿！这茶味儿不错！清甜回甘，比那煮出来的劳什子茶汤强多了！你小子这儿总有好东西！”
“这是小侄自己琢磨的炒青绿茶，用热水冲泡即可，程伯伯喜欢，待会带些回去。”林凡笑道。推广简易泡茶法，也是他改变大唐生活方式的“小目标”之一。
“懂事！”程咬金满意地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林凡龇了龇牙。“说吧，找老夫来有啥事？看你派人送的信，神神秘秘的。”
林凡正色道：“程伯伯，小侄确有一事，想与您商议，或许……也是一桩大生意。”
“哦？大生意？”程咬金一听“生意”二字，尤其是“大”生意，眼睛顿时亮得跟探照灯一样，“快说快说！是不是又琢磨出什么堪比香水、白糖的宝贝了？”
“非是具体货物。”林凡摇头，将自己的构想娓娓道来，“小侄想成立一家‘大唐速运’。”
“大唐……速运？”程咬金挠了挠络腮胡，一脸茫然，“运啥？怎么速？”
“简单说，就是一家覆盖范围极广、速度极快、信誉极佳的货运商行。”林凡解释道，“无论商人想运货，百姓想寄物，甚至官府有公文传递需求，都可以交给我们‘大唐速运’。我们承诺送达时间，保证货物安全，价格公开透明。”
程咬金听得似懂非懂：“这不就是镖局和驿站干的活吗？”
“是，但又不是。”林凡知道需要更直观的解释，“程伯伯，您想，如今商人运货，找镖局，价格高昂，且只走固定几条安全路线；找民间车队，速度慢，不安全，还可能被层层盘剥。驿站更是只服务官府，民间无法使用。”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我的‘大唐速运’，要像一张大网，覆盖大唐主要州县。设立固定的营业点，统一标识，统一价格，统一服务标准。我们有自己的车队、驮队，甚至未来可以考虑利用朝廷驿站闲置的运力进行合作，实现‘接力运输’。从长安到洛阳，别人走十天，我们争取五天就到！从长安到扬州，别人走一个月，我们争取二十天内送到！而且，我们可以给每件货物一个独特的‘编码’，凭此可在沿途任何网点查询到货物到了哪里！”
林凡描绘的蓝图，让程咬金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能在朝堂混得风生水起，商业嗅觉（或者说对钱的嗅觉）绝对灵敏。他隐约感觉到，这“大唐速运”背后，蕴含着一种颠覆现有格局的巨大能量！这不仅仅是送货，这简直是要掌控天下的货物流转脉络啊！
“等等等等……”程咬金揉了揉太阳穴，“你小子这想法……有点吓人啊。先不说这得投入多少车马人手，光是要打通沿途所有关节，让各地官府、绿林好汉都给面子，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所以，小侄才来找程伯伯您啊！”林凡图穷匕见，笑容带着几分狡黠，“程伯伯您德高望重，在军中、在朝堂、在江湖……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若有您入股坐镇，这‘大唐速运’的旗号打出去，谁敢不给几分薄面？沿途那些魑魅魍魉，听到您程大将军的名头，还不望风而逃？”
这一记马屁拍得程咬金通体舒泰，他捋着胡子，哈哈大笑：“哈哈哈！算你小子会说话！不过……这入股，怎么个入法？老夫可是个穷光蛋，比不得你林大财主。”
林凡心中暗笑，您老人家抄家灭族的时候可没见手软过。他面上恭敬道：“程伯伯说笑了。您无需出钱，只需以您的名望和关系入股，占两成干股，并作为‘大唐速运’的总护法。日后速运业务，尤其是涉及军方、官府的部分，还需您多多斡旋。”
“不出钱，白占两成？还总护法？”程咬金眼睛瞪得更大了，呼吸都有些急促。他虽然爱财，但也不是傻子。“小子，你图啥？就图老夫这张老脸？”
“程伯伯的脸面，价值万金。”林凡先肯定了一句，然后压低声音，“更重要的是，小侄希望‘大唐速运’能承接部分朝廷的公文、军需的辅助运输任务，以及……未来可能与驿站系统进行深度合作。这些，没有您这样的人物在朝中说话，是绝无可能的。”
程咬金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朝廷公文”、“军需辅助”、“驿站合作”。这小子，野心果然不小！这哪里是单纯做生意，这分明是要把手伸进国家的通信和后勤体系里啊！
风险很大，但回报……似乎更高。别的不说，光是这两成干股，如果这“大唐速运”真能做起来，那每年的分红恐怕就是个天文数字！比他那些田庄、铺面的收益加起来可能都多！
“干了！”程咬金猛地一拍大腿，震得书案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老夫就陪你小子疯一把！这总护法，我当了！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找‘大唐速运’的麻烦！”
林凡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有程咬金这尊大神加盟，前期最大的障碍——安全和地方关系，就算解决了一大半。
“不过……”程咬金忽然又凑过来，脸上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贤侄啊，你看，咱们这速运搞起来，是不是也得有点……那个，‘速运’的特色？比如，运点好吃的？你看你那方便面，还有那个什么……火腿肠？能不能给咱们速运的队伍也配点？路上吃嘛！老夫也可以帮你‘品鉴品鉴’！”
林凡：“……”
他看着程咬金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终于没忍住，和这位未来的总护法一起爆笑起来。
看来，“大唐速运”还没正式开业，第一位“内部消耗”大户已经出现了。
笑过之后，林凡正色道：“程伯伯，既然您同意了，那我们就需尽快筹备。首先，需要招募可靠的人手，购置车马，在长安、洛阳等主要城市设立第一批网点。另外，我们需要设计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和货物追踪方法……”
就在林凡与程咬金初步敲定“大唐速运”框架，雄心勃勃地准备大干一场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王伟探进头来，脸色有些凝重：“凡哥，程国公。外面……宫里来人了，说是传陛下口谕，召凡哥即刻入宫议事。”
林凡和程咬金对视一眼，笑容都收敛了起来。
李世民才封赏没多久，又突然召见？
林凡心中升起一丝预感，这“大唐速运”的计划，恐怕不会那么顺利。新的风暴，似乎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第10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