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的，就算有月光，也看不清这里的景色。
慕云娇不觉得秦钰半夜折腾一番，是为了带她来看风景的。
秦钰已经走到凉亭那边，朝她招手：“过来。”
慕云娇走过来，不用秦钰说，自己就往山下看了过去。
下面的山谷里并不是一团漆黑，而是有着一些灯笼，可以看的出一个大致的房子轮廓。
慕云娇愣住，喃喃道：“那是……”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秦钰却知道她要问什么。
“是。”
这里还算是皇家狩猎场的范围，但是下面就不是了。
慕云娇呆呆地看着下面的院子，好一会儿才平复好心情，问道：“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凉亭？”
“这是这两年，几个皇孙让人修的。方便他们来这里看皇长孙吧。”
皇帝孙子辈的人也不少，五皇子六皇子府都不少，更不说以前的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年龄更大一些的了。
以前皇长孙是是他们这一辈里最大的，又是太子的儿子，地位也比他们要高一些。加上他从小就聪慧，一直都比较得皇帝喜爱，时常得皇帝夸奖。
因此其他皇孙好些都嫉妒他，甚至是憎恨他。
现在他被关到了下面的禁地，而那个地方寻常也不许别人去探望，那些皇孙就在这里修了个凉亭，偶尔到这里来看下面的禁地，也算是一种自我满足吧。
秦钰没有明说，但是慕云娇一想就明白了，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那些皇孙是什么性格，她也是很清楚的。
“这个时候，皇长孙应该还没睡。”秦钰说道。
“这么晚了？”
秦钰：“皇长孙很刻苦，表面上装作很颓废的样子，可是并没有真的放弃自己。白天的时候他不能做什么，只能练字画画，弹琴下棋，看看杂书什么的，所以晚上睡觉之前他在房间偷偷练武。”
慕云娇很欣慰：“太子表哥那么好的一个人，生的孩子怎么会差了？”
“是啊！”
太子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
随即慕云娇也有些担心：“不过他晚上在房间里练武，也会弄出一些动静来吧？禁地里都是别人的眼线，万一被发现了……”
“晚上值夜的人五日一轮，其中三个是我的人。他知道后，会在这三日锻炼。另外两日的时候，就练一些蹲马步之类的基本功。”
马步一站，悄无声息，就算门外有太监值守，也不会发现。
慕云娇转头，感激地看着秦钰：“幸好有你。”
如果没有秦钰，她都无法想象皇长孙在下面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
秦钰没有说不用客气的话，如果感谢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那就让她谢吧。
“那个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后日。”
“明日是各家公子姑娘的狩猎比赛，后日皇上会和官员下场。”
等到皇帝上山的时候，就是计划进行的时候了。
“明日的狩猎你要参加吗？”
“不。”
慕云娇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箭术好，而且她想要低调一些，并不想让很多人的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
“不参加也好。”秦钰说道。
“怎么了？”
“明日参加的人不少，秦玥也会参加。你若是参加的话，我怕她会对你下手。”秦钰说道。
这么说，他是知道昨日在马场自己遇到秦玥的事情了。
秦玥就是个疯子。
幸好她明日并不打算参加。
“说起狩猎，你今日是被霍坤下黑手了？”慕云娇问。
“嗯。在我身上下了点吸引野兽的药粉。”秦钰不在意地说，“也多亏了他的药粉，不然我还不一定能赢得了他。”
“他们也猎到大的野兽？”
“嗯。”秦钰不愿多说，但是还是解释了一番，“礼尚往来。”
慕云娇一点也不意外。
秦钰可不是什么好脾气，被欺负了还站在原地不还手。
“我打算这次让王勤也受点伤，让他暂时在家休养。他不在，有些事情查起来才方便。”
慕云娇觉得可以：“好操作吗？”
“王勤作为兵部侍郎，后日肯定是得陪驾的，到时候人多事乱，受点伤很正常。不过伤到什么程度，可能无法精准把控。”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行。”
慕云娇的要求很低，只要他活着，活到他亲自承认陷害过镇国公府就行。
至于是残还是全，她无所谓。
一阵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山里夜凉，要不要回去了？”秦钰问。
慕云娇又看了山下的灯笼。
她之前以为秦钰会带她去什么比较漂亮新颖的地方，或者是哄女孩子开心的地方。
结果……
不过也不得不说，秦钰是懂她的。
来这里转了一圈，看了下面的禁地，她心底那点杀人后的躁意全部散了。
重生后她杀的人不少，以后的路，注定她双手会沾满鲜血。
可是这条路，她只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她对秦钰笑笑：“回吧。”
两人下山，快到拴马的地方，慕云娇突然看到了一群在空中飞舞的萤火虫，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
秦钰看她盯着萤火虫，问道：“喜欢？”
慕云娇想到自己曾经有一次不开心，房之章亲自去抓了一竹筒的萤火虫，来逗她开心。
听到秦钰的话，眼神微冷，说道：“不喜欢。”
秦钰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有回忆，有厌恶，有恨意，瞬间就猜到肯定是房之章曾经用萤火虫逗过她开心。
肯定是那个男人，不然她不会出现如此复杂的情绪。
“萤火虫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夏天随便一抓就能抓到。要是有人用这个来逗你开心，那他的心意也太廉价了。”
慕云娇：“……”
别以为他一脸正经，她就没听出来他在内涵什么。
不过廉价不廉价的，她也不想去评判了。
没有意义。
她也没有怀念当初那个夜晚或是当年那个人，只是猝不及防看到这些萤火虫，想到了当年的事情而已。
看到前面几十米等待的王莽，她快步往前走，随后翻身上马，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不想理会此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