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寻常的雷鸣或地震,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扭曲”。江淮所在的大学校区,空间本身开始出现细微的涟漪,光线在不该弯曲的地方弯折,墙壁上的涂鸦如同活物般蠕动。学生们惊慌失措,却不知灾难从何而来。
在所有人都茫然无措之际,那些与江淮有着深刻“联系”的女性们,脑海中同时响起了一个慵懒而清晰的声音,源自八重神子:
“演员已就位,舞台已搭建。不想你们的‘男主角’被这场失控的风暴撕碎,就按我说的做。现在,立刻到旧图书馆楼顶集合。”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更让她们心惊的是,声音里少了几分平日的戏谑,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凝重。
第一幕:集结!脆弱的反扭曲联盟
旧图书馆楼顶,狂风猎猎。当苏玖玖、月夜绫、林芷、叶雪、莉莉丝、伊丽莎白相继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八重神子站在楼顶边缘,宫司服在扭曲的风中纹丝不动,她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樱色光晕,似乎在抵御着空间中无形的压力。而江淮则半跪在地,脸色苍白,身体周围隐隐有黑色的、如同裂缝般的扭曲力场在闪烁、扩张。
“他……他怎么了?”林芷惊呼,想冲过去,却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
“他的身体,正在成为‘扭曲’本现实体化的通道。”神子头也不回,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那个十岁时的愿望,积累的因果和情感能量已经超过了临界点。‘它’不耐烦了,想要亲自下场,把这里……变成它的游乐园。”
众人顺着神子的目光望去,只见校园上空,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漩涡正在形成,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腻与腐朽交织的气息。被漩涡波及的地方,物理规则开始失效——足球场上的草皮像地毯一样被卷起,教学楼的部分墙体像橡皮泥一样软化……
“我们能做什么?”苏玖玖强自镇定,作为曾经的控制者,她此刻反而最快进入状态。
“单打独斗,你们谁也无法抗衡这种层面的力量,包括我。”神子终于转过身,熔金色的眼眸扫过每一个人,“但你们的‘联系’,你们因他而产生的、无论多么扭曲的情感,此刻是锚定他现实存在的唯一坐标。我需要你们的力量,不是用来争斗,而是用来……构筑一个临时的‘结界’,将他与那个漩涡隔开,为我争取时间,找到并‘说服’那个躲在幕后的‘编剧’。”
第二幕:共鸣!情感光谱的结界构筑
这是一个荒诞而危险的计划。让一群互相看不顺眼、甚至彼此敌视的女性,将她们对同一个男人的情感力量协同起来。
“开什么玩笑!我和她们……”叶雪首先表示反对。
“要么合作,要么看着他被吞噬,然后这个世界的一角跟着陪葬。”神子打断她,语气冰冷,“选择吧。”
没有选择。
在八重神子强大精神力的引导与强制协调下,一个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以江淮为中心,不同颜色的光芒从他身边的女孩子们身上涌现,如同一个粗糙但迅速成型的情感光谱结界:
· 苏玖玖身上亮起的是深红色的光,代表着炽热而固执的占有欲与控制欲,化作结界的骨架,试图强行定义边界。
· 月夜绫身上是暗紫色的光,代表着执念与潜规则的力量,如同坚韧的丝线,缠绕加固。
· 林芷身上是不稳定的粉黑色光芒,代表着病态的爱慕与毁灭冲动,这力量危险而躁动,但在神子的压制下,被转化为结界外层尖锐的防御棘刺。
· 叶雪身上是亮橙色的光,代表着直率的保护欲与征服欲,充满活力,驱动着结界流转。
· 莉莉丝身上是魅惑的桃红色光芒,代表着欲望与交易的本质,她的力量如同润滑剂,让不同属性的力量勉强共存。
· 伊丽莎白身上是暗红色的光,代表着古老的羁绊与血之契约,提供着某种神秘的稳定性和持久力。
甚至连远在咖啡馆的林清许(通过莉莉丝远程借用了一丝联系),以及正在海边担忧祈祷的汐(通过海洋契约的共鸣),都有一丝微弱的、代表着正常倾慕与纯粹爱恋的纯白和蔚蓝光芒,跨越空间汇入其中,调和着结界中过于负面的能量。
这个由扭曲情感构成的结界丑陋、不稳定,充满了内部的冲突与嘶鸣,但它确实暂时挡住了天空中那无形漩涡的侵蚀,为江淮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第三幕:深入!直面扭曲的编剧
就在结界成型的瞬间,八重神子动了。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樱色的流光,并非冲向天空的漩涡,而是直接融入了江淮身前那不断闪烁的黑色裂缝——那是通往“扭曲”源头的通道。
“看好他,维持住!在我回来之前,谁敢内讧,我就把谁扔进那个漩涡里!”她的声音留在原地,人已消失。
……
意识的底层,概念的领域。
八重神子出现在一片光怪陆离、不断崩塌又重组的景象中。这里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无数破碎的记忆、扭曲的情感、荒诞的愿望在翻滚。而在这一切的中心,是一个模糊的、由无数哭泣和嬉笑面孔组成的巨大阴影——扭曲之神(或者说,是它在此世的一个显化投影)。
“找到你了。”神子立于虚空,折扇轻摇,眼神锐利,“玩弄一个孩子的命运,很有趣吗?”
那阴影发出混乱的、重叠的声音:“有趣……当然有趣!绝望的爱恋、病态的占有、永恒的束缚……多么美妙的戏剧!我只是……实现了他的愿望!”
“用最糟糕的方式。”神子冷笑,“但你玩过头了。这个世界虽然脆弱,但还轮不到你来肆意涂改规则。而且,你的‘剧本’……写得实在太烂了。”
“你敢质疑我?!”阴影咆哮起来,更多的扭曲景象向神子涌来,试图污染她的意识。
然而,八重神子是何等存在?她历经千年,见证过尘世变迁,其心智之坚韧,远非这种混乱的意念所能轻易侵蚀。
“我不是来消灭你的,那会很麻烦。”神子周身的樱色光芒大盛,驱散着周围的混乱,“我是来……和你谈一笔新的交易。”
“交易?”
“没错。收回你直接干预现实的力量,停止这场空间的崩坏。作为交换……”神子的眼中闪烁着极致狡黠的光芒,“我可以让你继续‘观看’这场戏剧,甚至,我会亲自为你确保,这出戏会朝着比你原本剧本更精彩、更出乎意料、情感冲突更激烈……也就是对你而言‘更有趣’的方向发展。”
她抛出了诱饵。对于一个以“扭曲”和“观察”为乐的存在,还有什么比一个更资深的“导演”保证戏剧效果更吸引人呢?
那巨大的阴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直接毁灭固然痛快,但似乎……持续观察一个由更高明“导演”操控的、更加混乱精彩的剧目,确实更有吸引力。
“……你能保证?”
“我以鸣神大社的威信起誓。”神子面不改色地说着可能毫无约束力的誓言,“而且,你若不同意,我虽然麻烦,但拼着损耗,也能将你这个投影彻底驱逐,让你什么也看不到。”
威逼与利诱并行。
终于,那扭曲的阴影发出了不甘却又带着新期待的笑声:“呵呵……哈哈……好!交易成立!让我看看……你能带来怎样的‘惊喜’!”
随着它的应允,外界天空中的漩涡开始缓缓消散,空间的扭曲也逐渐平复。江淮身周的黑色裂缝也渐渐闭合。
终幕:余波——新的“日常”
当八重神子的意识回归现实,旧图书馆楼顶的结界也因力量耗尽而消散。女孩子们大多力竭地坐倒在地,神色复杂地看着彼此,又看向虽然虚弱但已恢复清醒的江淮。
神子走到江淮面前,俯下身,用扇子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脸上恢复了那熟悉的、令人不安的笑容。
“恭喜你,小朋友。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是,”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周围所有精疲力尽却又各怀心思的女性,“‘它’只是收回了直接干预的手,转而成为了一个更‘热心’的观众。而你们之间因‘扭曲’而生的联系与情感,并未消失。”
“这意味着,你们这场盛大、胃酸、扭曲的恋爱喜剧——”八重神子直起身,展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闪烁着无尽趣味与掌控欲的熔金色眼眸,
“将在我的‘指导’下,进入第二幕。敬请期待哦~”
风停了,空间恢复了正常。但所有人都知道,某种更漫长、更微妙、更受控于那位狐仙大人的“折磨”,才刚刚开始。江淮看着神子那美丽而危险的笑容,感觉自己未来的日子,恐怕会比之前更加“丰富多彩”,也更加……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