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这两个字如同烙印,刻在了江淮每一分每一秒的感知里。时间从未如此清晰又如此紧迫地流逝。古堡永恒的夜色似乎也染上了倒计时的阴影,每一道流淌的能量,每一缕掠过的阴影,仿佛都在无声地催促。
他没有再进入那种疯狂的训练状态。伊丽莎白说得对,他需要的是调整,是将自身状态臻至圆满的静养。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那间狭小的休息室内,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呼吸悠长而富有某种奇异的韵律。他不再刻意去引导或控制力量,而是让体内那新生而强大的暗金能量,如同潮汐般自然流转,与古堡深沉的脉搏同步,与手中那枚“虚空之核”散发的稳定波动共鸣。
他在脑海中反复“翻阅”那些来自“门”扉显化的法则碎片。不再试图去理解其不可名状的深意,而是像熟悉一种新的“感官”,去适应其存在,去习惯那宏大背景噪音下的细微波动。他将这些碎片与自身对“侵蚀”、“嬗变”的领悟相互印证,试图在灵魂层面,建立起一种面对那扇“门”时最本能的反应机制。
他也花了些时间,只是静静地“倾听”古堡。倾听阴影在石壁间滑过的低语,倾听远处沉眠大厅传来的、如同集体无意识般的悠长安眠曲,甚至倾听那来自“基石”深处、沉重而疲惫,却又无比坚韧的搏动。这座堡垒,既是囚笼,也是庇护所;既是力量的源泉,也可能成为最终的坟墓。他与它的联系,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复杂。
米雪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这三天格外安静,没有来打扰他。只是在一次他短暂休憩时,发现门口放着一小碟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散发着纯净生命气息的浆果。
第三天,当古堡内部流转的能量开始以一种可以感知的速度缓缓提升,空气中弥漫起一种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静电感时,江淮知道,时刻将至。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体状态已调整至巅峰,精神力凝练如钢,双手那暗金色的纹路在平静下蕴含着火山般的力量。脑海中的法则回响被“虚空之核”有效地安抚着,虽未消失,却已不再构成干扰。
他换上了一身伊丽莎白为他准备的、同样由阴影能量编织而成的黑色劲装,贴身而坚韧,不会影响任何动作。然后将那枚“虚空之核”贴身藏好。
做完这一切,他平静地站在房间中央,等待着。
没有焦躁,没有恐惧,甚至没有过多的期待。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专注与决绝。他将所有杂念摒弃,心神如同打磨光滑的镜面,只映照出唯一的目标——那扇“门”,以及即将到来的“叩击”。
当古堡的能量潮汐攀升到某个临界点,整个空间都开始发出低沉嗡鸣之时,他胸前的信标,终于传来了那预料之中的、如同最终审判钟声般的冰冷波动。
没有言语,只有一道清晰无比的坐标指引,指向古堡最深处,一个他从未踏足,却仿佛早已在命运中注定的地方。
江淮睁开双眼,眸中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沉静。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无数挣扎、学习和蜕变的角落,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踏上了信标指引的、通往最终舞台的“阴影小径”。
小径之外,古堡的能量正在沸腾,如同为一场神圣而恐怖的仪式进行着最后的预热。
他知道,伊丽莎白正在终点等待。
而他的角色,不再仅仅是“仆从”或“钥匙”。
他是这场叩击“门扉”的仪式的……执行者。
他的步伐稳定而坚定,沿着那由沸腾阴影与澎湃能量构筑的道路,一步步,走向那决定一切的漩涡中心。
古堡深处,那扇连接着“源血之泉”、承载着无尽秘密与力量的“门”,正等待着第一次,被来自此世的存在,以真正的意志与力量,予以——
叩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