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五章:毒蛇的阴影
叶雪带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她的那个码头线人,在透露了“毒蛇帮”这个名字后,似乎就因为恐惧而彻底切断了联系,人间蒸发。显然,“毒蛇帮”的凶名,足以让这些底层混混闻风丧胆。
“我尽力了,江淮。”叶雪在电话里声音沮丧,“那些人……他们就像真正的毒蛇,藏在暗处,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咬一口。连打听他们,都可能惹上麻烦。”
这条看似可能的“暗线”甫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江淮意识到,依靠叶雪的关系网,最多只能接触到外围的小角色,根本无法触及“毒蛇帮”的核心,更别提利用他们来对付月夜绫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莉莉丝 却主动联系了他,语气带着一丝异样。
莉莉丝:“关于‘毒蛇帮’……我查到点有趣的东西。他们和月夜家确实有联系,但关系很微妙,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一种……危险的平衡。”
莉莉丝:“月夜家利用他们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比如威胁竞争对手、处理‘麻烦’的人或物。但同时,月夜家也一直在试图削弱和控制他们,因为‘毒蛇帮’知道的太多,胃口也越来越大。”
莉莉丝:“最近,因为那个政府项目,月夜家正在极力洗白,想要甩掉‘毒蛇帮’这个包袱。双方的关系……很紧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对于“毒蛇帮”这种存在,只能是互相利用的潜在“棋子”,甚至可能是更危险的“双刃剑”。
莉莉丝:“还有一个关键信息。‘毒蛇帮’现在的头目,外号‘蝮蛇’,是个极度多疑且残忍的家伙。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非常宝贝他那辆改装过的黑色摩托车,据说那是他亡兄的遗物。”
摩托车?江淮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叶雪那辆轰鸣的机车,以及她混迹不良圈子时对机车的了解。
他立刻再次联系叶雪,这次的问题非常具体。
“叶雪,如果我需要让一辆特定的、被严密保护的摩托车……暂时无法使用,但又不能明显破坏,有什么办法?要足够隐蔽,看起来像是意外。”
叶雪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江淮!你疯了吗?你想动‘蝮蛇’的车?!那跟直接朝他脸上吐口水没区别!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你的!”
“我不需要知道是谁做的,我只需要一个‘意外’。”江淮冷静地重复,“有没有办法?”
叶雪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激烈挣扎,最终,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有一种方法……在机油滤清器里动点手脚,掺入极细的、缓慢作用的研磨剂。短时间内没问题,但高速行驶一段时间后,会逐渐磨损发动机内部关键部件,导致拉缸甚至爆缸,看起来就像保养不当或零件疲劳。但……这需要非常接近那辆车,而且操作要极其小心隐蔽。”
“足够了。”江淮心中有了计划。他不需要亲自去做,他只需要将这个“可能性”,通过某种方式,传递给需要它的人。
他没有再联系莉莉丝,而是动用了另一层关系——他让莉莉丝雇佣的、负责保护林清许的安保小组中的一人,以完全匿名的方式,将一个没有任何标识、里面只放着一张写着“蝮蛇座驾,机油滤清器,缓慢研磨”字样的纸条的信封,丢进了码头区一个属于“毒蛇帮”势力范围的、鱼龙混杂的酒吧厕所里。
他相信,以“毒蛇帮”内部的多疑和倾轧,这张来路不明的纸条,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蝮蛇”耳中。无论“蝮蛇”信不信,这都像一根毒刺,扎进他本就多疑的心里。他会怀疑是月夜家想要在他车上动手脚,警告他,甚至除掉他;他也会怀疑是帮内对手的阴谋。
这不足以让“毒蛇帮”立刻反噬月夜家,但足以在他们本就紧张的关系中,再埋下一颗不信任和仇恨的种子。只要种子埋下,就有发芽的可能。
做完这件事,江淮再次进入静默,像潜伏在淤泥下的鱼,等待着水面的波动。
他并没有等太久。
几天后,莉莉丝传来消息。
莉莉丝:“码头区昨晚发生了一场火并,规模不大,但很激烈。‘毒蛇帮’内部清洗了两个人,据说是怀疑他们被收买,想对‘蝮蛇’不利。月夜家那边似乎也很恼火,认为‘毒蛇帮’是在借题发挥,挑衅生事。”
消息很简短,但江淮能想象到背后的暗流汹涌。他投下的那颗小石子,果然激起了涟漪。
然而,还没等他仔细评估这步险棋的效果,一个更直接、更凶险的危机,已经找上门来。
这天晚上,江淮从图书馆返回临时住所。为了省钱,他租住的地方位于城市边缘,鱼龙混杂,路灯昏暗。就在他走进一条通往住所的、狭窄僻静的小巷时,前后路口突然被几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堵住!
车门猛地拉开,跳下来七八个手持棍棒、眼神凶狠的壮汉,一言不发,直接朝着江淮扑了过来!
是月夜绫的人!她终于失去了耐心,或者,她认为在“毒蛇帮”事件后,必须尽快除掉他这个越来越不可控的隐患!她选择了最直接、最暴力,也最难以追查的方式——街头“意外”!
江淮心中警铃大作!他孤身一人,手无寸铁!面对这些明显是专业打手的亡命徒,他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猛地将背包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人,同时身体向旁边一闪,躲过挥来的棍棒,大声呼救!但在这片混乱的区域,深夜的呼救如同石沉大海!
一根钢管带着风声狠狠砸向他的后脑!江淮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死亡气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刺眼的摩托车大灯如同利剑般划破黑暗,引擎发出狂暴的咆哮,一辆机车以近乎失控的速度,悍然冲入了小巷!车手穿着黑色皮衣,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但车技极其彪悍,直接撞向了一个举起棍棒的打手!
“砰!”那人被撞得飞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打手都愣了一下。
机车一个甩尾,横在江淮身前,车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带着刀疤、眼神如同野兽般凶狠的脸——不是叶雪,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上车!”那男人对江淮低吼,声音沙哑而不容置疑。
江淮来不及思考这人是谁,为什么救他,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跨上了机车后座!
“抓稳了!”
机车引擎再次发出怒吼,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堵在巷口的面包车猛冲过去!在即将撞上的瞬间,车手猛地一提车头,机车前轮离地,几乎是贴着面包车的车顶,险之又险地飞跃了过去,然后重重落地,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瞬间加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深处!
身后,只留下那群气急败坏、目瞪口呆的打手,以及面包车里可能存在的、月夜绫手下阴冷的目光。
机车在夜色中狂飙,风刮得江淮几乎睁不开眼。他紧紧抓着车手的皮衣,心脏仍在疯狂跳动。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救他?是莉莉丝安排的?还是……“毒蛇帮”的人?因为那张纸条?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中盘旋。
当机车终于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区停下时,车手熄了火,摘下头盔,转过身,用那双野兽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江淮。
“小子,你命挺大。”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有人花钱,让我在附近转转,说可能会看到‘有趣’的事。没想到,还真救了你一命。”
“是谁让你来的?”江淮警惕地问。
“规矩,不能说。”男人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不过,给你个忠告。月夜家那娘们儿,疯的。你玩火,小心烧死自己。还有……‘蝮蛇’老大让我带句话。”
江淮心中一紧。
“他说,”男人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变得玩味,“‘谢谢你的纸条。但下次,最好亲自来谈。’”
说完,他不再理会江淮,重新戴上头盔,发动机车,引擎轰鸣着,迅速消失在废弃厂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江淮独自站在空旷的废墟里,夜风吹过他汗湿的衣背,带来刺骨的寒意。
月夜绫的杀招,来了。
“毒蛇帮”的回应,也来了。
他原本想利用“毒蛇帮”牵制月夜绫,却没想到自己先一步成了双方角力的中心和棋子。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那毁灭性的力量依然存在。
但他面对的敌人,比他想象的更疯狂,更不择手段。
而这片城市的黑暗深处,似乎还有更多未知的眼睛,在注视着他这场危险的游戏。
第六卷的危机骤然升级,江淮第一次真正直面死亡的威胁。他赖以周旋的棋盘,正在变得愈发狭窄和血腥。接下来的路,他该如何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