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灵魂碎片传递的关于“神陨之地”核心封印的震撼景象,如同在林琪脑海中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母亲吊坠与封印核心的惊人相似性,以及那“阻止…祂”的紧迫警示,让她灵魂深处那十位沉寂的存在都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力量,她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需要一个场合,让某些人更清晰地认识到她的价值与……危险性。
“基石资本”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林琪将感应到的影像告知核心团队,意识海中,十神理事会罕见地同时投以关注。
“如果吊坠是钥匙或样本,”李慕白凝重道,“那琪姐你本身就是关键。”
“需要更具体的线索。”林琪总结,眸光锐利,“裴烬、谢妄,还有那家矿石公司……所有线索,必须尽快理清。”
两天后,一场规格极高的当代艺术展在私人会所开幕。林琪收到了一份匿名邀请函,落款处只有一个烫金的抽象符号。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来自裴烬。这是一个舞台,她决定登台。
林琪只身前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衬得她肤白如雪,短发飒爽。她步入展厅,并未刻意张扬,但那经由十神淬炼、尤其是艺术家灵魂滋养过的独特气质,让她如同一个行走的艺术品,瞬间吸引了诸多目光。她走过的地方,仿佛连光线都更偏爱几分,不由自主地凝聚在她周身。
裴烬果然在。他正站在一幅巨大的、用色狂放的油画前,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艺术家交谈。看到林琪的瞬间,他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惊艳,随即化为更深的、带着审视与占有欲的欣赏。他对老艺术家低语几句,便径直朝她走来。
“很荣幸你能来。”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如同实质,细细描摹着她的轮廓,语气是惯有的掌控,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度。
“裴学长的邀请,总是别具一格。”林琪语气平淡,目光却已越过他,落在那幅油画上,眼神专注,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维度。
裴烬引着她向内部走去,停在一组由破碎镜面和不规则金属构成的装置前。“跳出固有框架,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他意有所指。
“比如?”林琪看着那些扭曲折射的影像,意识海中,艺术家与玄学大师的灵魂碎片同时低语,赋予她超越常人的洞察力。
“比如,‘镜’中之像,未必真实。蒙尘的‘青玉’,其光芒可能更危险。”裴烬压低声音,试图掌控对话节奏,“持有者试图寻找外力稳固,饮鸩止渴。”
就在这时,林琪的目光定格在装置角落一块不起眼的、带着锈迹的金属构件上。那形状,那锈蚀的纹路……意识深处,久未活跃的“国宝级艺术家”灵魂仿佛被瞬间点燃,与玄学大师的感知力交融!
她没有回应裴烬关于青玉的话题,而是微微抬手,指尖虚点向那块构件,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压过了展厅内所有的低语:
“这块‘残骸’,并非刻意做旧。它是三百年前,西山皇陵祭天鼎上,被雷火击碎的一角。其上沾染的……是龙怨与天威交织的煞气,而非简单的岁月痕迹。”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安静的展厅!
那位原本与裴烬交谈的老艺术家猛地看过来,眼神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研究这组装置许久,从未看出这块“废料”的来历!
裴烬瞳孔骤然收缩!他脸上的从容和掌控感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他死死盯着林琪,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这不是简单的博学,这是一种近乎神异的……洞察!她怎么可能知道?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商业情报或普通学识的范畴!
林琪却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她收回手指,目光重新落在裴烬脸上,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仿佛蕴藏着星空与深渊,带着一种俯视般的平静。
“裴学长,真正的危险,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细节里。就像你关注的‘青玉’,或许其‘蒙尘’本身,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镜象’?”她借用了他的比喻,却赋予了更深刻、更惊悚的含义。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提携”或“合作”的学妹,而是如同一位骤然揭开迷雾一角的神只,让他这个自诩俯瞰众生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了自身认知的局限,和一种……被更高维度存在所震慑的悸动。
他看着她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极度震惊、强烈探究和更加汹涌的占有欲,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向来稳固的心防。他想要掌控她,想要撕开她所有的秘密,想要让她眼中只映照他一人!这种欲望,来得如此猛烈,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响起:
“裴少,林学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
谢妄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但目光在触及林琪那仿佛仍在散发着无形威压的气场,以及裴烬那明显失态的眼神时,那笑容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他敏锐地察觉到,就在刚才,这里发生了一些……超出他预料的事情。
裴烬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看向林琪的眼神,已经彻底不同。那里面燃烧着势在必得的火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炽烈。
“谢少也对现代艺术感兴趣?”裴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偶尔涉猎。”谢妄笑容恢复自然,目光转向那组装置,尤其在林琪刚才所指的地方停留片刻,眼神深邃,“看来学妹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破碎重组,虚实难辨……林学妹的眼光,真是毒辣得令人……心惊。”他最后的词语带着真实的感慨,看向林琪的目光中,探究与忌惮更深了。
林琪只是淡淡一笑,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两位学长慢慢交流,我失陪一下。”她微微颔首,从容地从两个心思各异的男人之间走过,留给他们的,是一个愈发神秘、强大、让他们无法掌控、却更加欲罢不能的背影。
裴烬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合作,而是彻底的征服,是让这颗耀眼夺目、甚至能刺痛他骄傲的星辰,只为他一人闪耀。这种不受控制的吸引,让他感到危险,却更加兴奋。
林琪刻意在展厅多停留了一会儿,直到估摸着裴烬和谢妄应该已经离开,才走向出口。然而,在会所门口,她却看到了一个倚在军用越野车旁的身影。
是江狩。他换下了作训服,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紧身t恤和迷彩长裤,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他似乎等了有一会儿,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微蹙,硬朗的侧脸在夜色和霓虹下显得格外分明。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林琪,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闪过一丝不自然,站直了身体。
“江学长?”林琪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江狩顿了一下,像是找借口,“刚好在附近…执行完任务。看到…看到你的定位在这边,就过来看看。”他这话说得有点磕巴,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林琪太久。他显然是动用了一些手段才找到这里,担心她的安全,却又不好意思明说。
林琪了然,没有点破。“我没事,只是看个画展。”
“哦。”江狩应了一声,气氛有些沉默。他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站在夜风里,一种强烈的想要将她纳入羽翼保护起来的冲动再次涌现,比在竹林那次更清晰。但他强行克制住了,只是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那个…裴哥他,”江狩像是终于找到了话题,语气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只是聊了聊艺术。”林琪淡淡回答。
“艺术?”江狩眉头皱得更紧,显然无法理解裴烬那种绕弯子的方式,“他那种人,做什么都有目的。”他语气笃定,带着对裴烬行事风格的了解,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仿佛在提醒林琪不要被裴烬迷惑。
“我知道。”林琪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莫名的…触动。这种直白而纯粹的关心,在她充满算计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珍贵。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江狩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干脆,耳根却悄悄红了。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直接的“守护”行为。
林琪没有拒绝。
回程的路上,车内很安静。江狩专注地开着车,目不斜视,但紧绷的下颌线和偶尔通过后视镜飞快瞥向她的目光,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林琪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流逝的夜景,脑海中整合着今晚获得的信息。
裴烬的合作意向与情报分享,谢妄关于“镜像”与“潜蛇”的暗示,以及身边这个沉默却以实际行动表达关心的兵王…她手中的牌,似乎在慢慢增多。
将林琪安全送到住处楼下,江狩看着她解开安全带,欲言又止。
“谢谢。”林琪准备下车。
“林琪!”江狩忽然叫住她,在她回头时,却又卡壳了,憋了半天,才闷闷地说:“…下次再去那种地方,可以…可以叫我一起。”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笨拙的期待。
林琪看着他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睛,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江狩的心跳骤然失序,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冲上头顶,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他赶紧低下头,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而就在林琪转身准备上楼时,陈航的紧急通讯传来:
“琪姐!我们监控的那家采购特殊矿石的公司,其最终收货地址,指向了城郊一处废弃多年的天文观测站!就在刚才,那里的背景辐射读数,出现了一次极其短暂但强度异常的峰值!能量特征……与南城老宅爆炸时检测到的‘归墟’残留,有部分重合!”
林琪的脚步瞬间顿住,眼神锐利如刀,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战意的弧度。
猎物,终于露出更多的尾巴了。
(第6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