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员陆续进入更衣室，贝尼特斯走进来时，战术板已经立好，磁贴上的阵容在灯光下反着微光。
“好了。”他清了清嗓子，等最后一个人落座，直接开口。
“今天，我们继续轮换。”
这句话没有引起哗然，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赛程密不透风，还是要按照惯例的轮换，扛不住的会是整个团队。
“门将切赫，后防线：拉莫斯、卡希尔、陈子川、本·帕克。”
“中场三人：豪森、汤姆·克拉克、莫德里奇。”
“锋线：列侬、贝克福德、库伊特。”
他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坐在一侧的帕克，顿了顿：“今天左路，压力还是会很大，但都是之前的老熟人了。”
帕克抬起头，点了点头：“明白。”
“他们的右边路推得很重，斯皮德那边会频繁调度——他虽然岁数大，但经验和落点判断很强，别低估他。”
克拉克轻声应了句：“我去压迫他。”
“你和豪森之间，不能脱节。”贝尼特斯提醒，“不要求你每次都断下来，但要逼他出球路线的选择更少。”
他用磁贴推了几下斯皮德、诺兰与凯文·戴维斯之间的传动线，皱起眉道：“他们踢得很直接，也很狠。凯文·戴维斯会找身体接触，诺兰会盯着后点来抢。”
“我们的定位球机会、补射的第二点，今天你们要把握住这些机会。”
他看向贝克福德：“你是这场的中锋。他们的后卫喜欢上身体，不给你舒服起脚的空间——别等球到脚下再缓慢处理，提前跑位、迅速的射门或者传球。”
贝克福德点头，捏了捏绑带。
“列侬。”
贝尼特斯换了个语气：“他们用速度型球员来防你的速度，他们以为你只有速度。但你不只是速度，你在小罗那里学的技巧，如何在局部盘带，制造空间，逼他们防线变形，这场比赛时候展现一下了。”
列侬咧咧嘴角：“当然，我期待已久了。”
“库伊特。”
“你不需要死守在左边线，我要你多斜插，多换位。博尔顿的年龄大的很多，怕你这种勤快跑位的人。”
库伊特点头，安静如常。
贝尼特斯收回战术笔，转头看向拉德贝：“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拉德贝沉默了一瞬，从墙边走到战术板前，看着那条线——从斯皮德拉向诺兰，又折向凯文·戴维斯的传动三角。
他没说裁判，也没说英足总，只是开口：“他们上次差点逼平我们，是因为我们被拖进了他们的节奏。”
“今天不能再被拖进去。”
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豪森、克拉克、莫德里奇三人的名字：“你们三人一起控制节奏——传得慢，他们就能贴上来；传得快，他们就追不上。”
然后他才看向陈子川，语气压得极低：“还是那句话，后防你来指挥，我没什么好布置的。”
陈子川没多说，只是起身走到饮水区，灌下一口水，然后转身对全队点头：“我知道了，我来。”
贝尼特斯拉开更衣室的门，风带着草皮的湿味扑面而来。
“这是杯赛，不比联赛，一定要赢，输了就没有冠军机会了。”
“所以，踢出来你们该有的水平，是为了告诉他们——我们利兹联这个赛季就要有，前所未有的大场面！”
帕克深吸了一口气，克拉克捏了一下大腿，莫德里奇系好鞋带，贝克福德咬着牙带头走了出去。
没人说话，但气势开始凝聚。
通道外，博尔顿的球员已经列队完毕。斯皮德戴着袖标，和诺兰站在最前。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戴维斯，轻轻点了下头。
这一战，谁都不轻松。
而利兹联的球员一个个穿好球衣，背后印着名字，就算是这个阵容，也还是有很多鼎鼎大名的人物。
——白玫瑰军团，出征。
锐步球场，天灰地冷。
博尔顿的主场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看台上堆着一层薄薄的霜，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草皮，席卷着英式足球特有的寒意与敌意。
裁判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开球的是利兹联，莫德里奇轻轻一拨，贝克福德将球回传至中场。
豪森接应，稳稳出球。
第一脚传球刚落地，对面中场诺兰便飞铲上来，球是擦到了，但豪森的脚也被扫得一倒。
裁判举手示意“继续比赛”，没有吹哨。
豪森皱了下眉头，没说话，转身回位。
秦川坐在客队包厢里，目光沉稳地看着场上的节奏，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是在计时。
第3分钟，陈子川大脚解围，球飞至中圈，贝克福德刚转身准备接球，后卫塔尔门强行用身体将他撞翻。
哨子仍旧没响。贝克福德摔在草皮上，爬起来的时候脸色已经黑了。
“第一次传中机会我们都没有。”贝尼特斯低声说。
拉德贝站在他身侧，面无表情地记录着传球线路。
第6分钟，博尔顿右路推进，斯皮德斜传边线，凯文·戴维斯斜插进禁区，陈子川贴身防守，卡希尔绕前干扰，拉莫斯补位抢点。
戴维斯直接跳起肘击卡希尔肩膀，卡希尔重心不稳倒地，主裁依旧无动于衷。
“裁判今天……尺度挺松。”拉德贝不轻不重地说。
贝尼特斯没回答，只朝第四官员的方向投去一眼。
看台上秦川仍未动声色，只轻轻的说：“他们判断了，我们不会抱怨。”
“但他们错了，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第9分钟，莫德里奇终于找到空位横传，列侬右路接球，加速！
但刚趟球过去，对面左后卫飞铲带人连球拦截，直接将列侬踢飞到边线广告牌外。
这一次，裁判终于吹哨了——但只是个边线球。
利兹联替补席上一片哗然，贝克福德当场站起：“他没碰球！他这是踢人！”
裁判头也没回。
陈子川跑来拉起列侬，看着列侬右膝上的草皮印沉声道：“现在只能按照裁判的判罚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受伤了。”
列侬咬了咬牙，点头。
第15分钟，克拉克在中圈附近完成一次强硬对抗，断下球权后交给莫德里奇，莫德里奇斜传左路，帕克跟进推进，却被斯皮德用身体顶出边线。
老将的动作不大，却极具隐蔽性，裁判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判罚。
场上的节奏很清晰——博尔顿不打算比技术，也没打算遮掩战术，就是“硬来”。
秦川低头看表，轻声说：“15分钟了，我们还没一脚射门。”
拉德贝抬眼：“但场上已经在变了。”
他指了指中场，豪森与克拉克之间的位置拉得更近了，莫德里奇不再站在原本中路游弋，而是开始游向两肋，寻找更多低位接球机会。
再往前看，贝克福德开始频繁拉边，库伊特不再死守左翼，而是内收中央协助压迫。
“他们学得快。”拉德贝低声说，“他们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秦川微微颔首。
第18分钟，贝克福德接莫德里奇斜传，转身时再次被从背后推倒，这次他没去看裁判，直接起身反抢。
一脚铲断，干净利落，球回到莫德里奇脚下。
利兹联的节奏从这一刻，开始强行扭转。
第20分钟，列侬右路再度起速，这次他没有试图突破，而是突然内切吸引两名防守球员。
豪森前插接球，一记直塞打穿中路防线！
库伊特斜插接应，面对门将一脚抽射！
皮球击中边网，险些打破僵局！
全场一阵惊呼。
这一脚没进，但利兹联的阵型与状态已经完全咬合。
而场边的贝尼特斯，将手指点在战术笔上，轻声说：“现在开始——让他们跟着跑。”
锐步球场的风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利兹联的传球声与渐渐升温的攻势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