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牡丹被封印,唐俪辞伤势稳定后,好云山的日子仿佛一下子慢了下来,浸染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里。江湖上的风波似乎暂时远去,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唐俪辞的康复上。而在这段相对平和的时光里,火麟飞与方周之间,那份早已超越生死与共的情谊,悄然发酵,绽放出独属于他们的甜蜜。
方周有晨起练剑的习惯。无论前夜如何,天色将明未明时,他总会出现在后院那片青石板空地上。墨发白衣,剑光清冷,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是他独处的时刻,也是他梳理心绪、感悟剑道的方式。
自从火麟飞发现这个“规律”后,方周的晨练就再也无法“独处”了。
第一天,火麟飞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发,睡眼惺忪地蹲在廊下,捧着脸看得目不转睛。等方周一套剑法练完,他立刻蹦起来,啪啪鼓掌:“小白!帅!太帅了!这招叫什么?能不能教我?”
方周收剑而立,看着眼前眼睛亮晶晶像只大狗般的火麟飞,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轻声道:“此乃基础剑式‘流云回雪’,重在身法与意境,非一朝一夕可成。”
“没关系!我学得快!”火麟飞兴致勃勃,随手折了根树枝比划,“你看是不是这样?嘿!哈!” 他动作大开大合,充满力量感,却与剑法的轻灵飘逸毫不沾边,更像是在耍棍。
方周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样子,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走上前,耐心地纠正他的姿势:“手腕下沉,气随剑走,意不在力,而在……” 他的声音清润,手指偶尔会轻轻触碰火麟飞的手腕或肩膀,带来微凉的触感。
火麟飞起初还嚷嚷着“太难了”,但很快就被方周专注指导的神情吸引,乖乖照做。阳光渐渐洒满院落,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温馨。
从此,方周的晨练,多了一个咋咋呼呼、却总能让他冷硬心肠悄然融化的“学徒”。虽然火麟飞的剑法始终没什么长进,但他乐此不疲,而方周,似乎也习惯了身边有这个温暖吵闹的存在。
方周口味清淡,喜静,午后常独自烹茶看书。火麟飞则恰恰相反,无肉不欢,活力四射,一刻也闲不住。
起初,火麟飞觉得方周一个人喝茶太闷,总会揣着一堆从街上搜罗来的零食——糖葫芦、肉脯、甚至辣味豆干——凑过去。“小白,别老喝那苦兮兮的茶了,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方周看着被推到面前、油汪汪红艳艳的零食,再看看自己杯中清透的茶汤,有些迟疑。但在火麟飞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他总会象征性地尝一小口。辣味豆干让他微微蹙眉,甜腻的糖葫芦也不是他的喜好,但看到火麟飞开心的笑容,他会轻轻说一句:“尚可。”
后来,火麟飞似乎摸到了点门道。他不再带那些过于“刺激”的零食,而是会捧着一包刚出炉、散发着淡淡甜香的桂花糕,或者一小碟精致的水晶饺过来。他会一边啃着自己的酱肘子,一边把点心往方周那边推:“这个不腻,你尝尝?”
方周看着他被酱汁蹭得有点花的脸,和那双依旧亮晶晶的眼睛,会拿起一块桂花糕,小口品尝。清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伴着身边人身上阳光般的气息,竟觉得这午后时光,比独自品茗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惬意。
有时,火麟飞会说得兴起,手舞足蹈,差点打翻茶壶。方周会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住,递上一杯新沏的茶:“慢些说,喝口茶。” 火麟飞接过来咕咚咕咚牛饮而尽,然后一抹嘴:“还是小白你想得周到!”
一个安静品茗,一个大声说笑,画面看似违和,却自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方周发现自己渐渐期待起这些被打扰的午后,而火麟飞也乐得将外面听到的趣事第一时间分享给身边这个安静倾听的人。
唐俪辞情况稳定后,火麟飞惦记着北极秘境里的“老家”和那片绚丽的极光,提议回去看看。方周没有反对,柳眼(出于某种复杂心理)也表示想去“散心”,于是三人一狼再次北上。
重回北极秘境,一切如旧。冰雪城堡依旧晶莹剔透,九窍玲珑心草在温泉边静静生长。夜晚,当天幕被如梦似幻的绿色、紫色极光铺满时,火麟飞拉着方周爬上了城堡最高的露台。
“小白你看!还是这里的极光最好看!”火麟飞裹着厚厚的皮毛,鼻子冻得有点红,眼睛却比极光还亮。他指着天空不断变幻的光带,兴奋地说着第一次带方周来这里的情景。
方周安静地站在他身边,仰头望着那片浩瀚神秘的星空画卷。极光如水银泻地,流淌不息,映照着他清俊的侧脸和如墨的长发。秘境中纯净冰冷的空气,身边人灼热的体温,构成一种奇异的感受。
火麟飞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方周被极光勾勒出的柔和轮廓,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忽然发现,小白安静的样子,比这极光还要好看。
“小白,”火麟飞的声音难得的轻柔下来,带着一丝不确定,“等这里的事情都了结了,你……有什么打算?”
方周收回望向极光的目光,转而看向火麟飞。那双总是清澈见底的金色眼眸里,此刻映着流光溢彩,也映着他的身影,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方周的心微微一动。他想起重生后的点点滴滴,想起这个红发少年如何蛮横又温暖地闯入他死寂的生命,如何一次次将他从绝望边缘拉回,如何用那种近乎笨拙的方式,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快乐。
他沉默了片刻,极光在他眼中流转。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海誓山盟,只有这最简单、也最重的承诺。
火麟飞愣住了,随即,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胸腔炸开!他猛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方周微凉的手。方周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反而缓缓回握。
两人的手在厚厚的皮毛下交握,体温互相传递。天空中,极光依旧无声地舞动,绚烂夺目,却仿佛都成了背景。
“说定了!”火麟飞笑得见牙不见眼,用力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你!咱们一起闯荡江湖……呃,是闯荡各个宇宙!看遍所有好看的风景!”
方周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坚定而温暖的力道,一直清冷的目光,终于彻底融化,漾开一抹极浅、却真实无比的温柔笑意。他轻轻颔首:“好。”
无需再多言语。北极光为证,冰雪城堡为凭,两颗曾经漂泊孤独的心,在此刻紧紧相依。
回到好云山后,两人的相处愈发自然。
火麟飞会把自己最爱吃的肉干分一大半给方周,虽然方周每次只尝一点点;方周会在火麟飞修炼或与人切磋后,默默递上一杯温水或干净的布巾;火麟飞晚上睡觉依旧不老实,有时会无意识地滚到方周那边,把人当抱枕搂住,方周从最初的僵硬,到后来会无奈地叹口气,轻轻调整一下姿势,任由他抱着;火麟飞偶尔受伤(虽然大多是皮外伤),方周上药的手法会格外轻柔,眉头微蹙,火麟飞则会龇牙咧嘴地喊疼,眼睛却一直盯着方周专注的脸……
柳眼从最初的讽刺、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偶尔眼神复杂地瞥一眼两人默契的背影;唐俪辞醒来后,看到两人之间的氛围,琉璃色的眼眸中会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后归于沉寂;雪狼王大白则是最坦然的,时常挤在两人中间蹭暖气,冰蓝色的狼瞳里满是惬意。
他们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的宣言,却浸润在每一个清晨的剑光里,每一个午后的茶香中,每一次默契的对视间,每一次温暖的触碰里。是火麟飞用他炽热的阳光,融化了方周心中的万年寒冰;也是方周用他沉静的温柔,包容了火麟飞所有的跳脱与赤诚。
这是一场始于北极冰雪的相遇,盛开于日常琐碎的温情,并将延续至未知远方的恋爱。对火麟飞和方周而言,彼此在身边,便是世间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