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转身欲逃的念头刚起,身后那浓郁的血腥味就如同跗骨之蛆般急速逼近!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就听到一种极其不自然混合着孙宇原本声线却又扭曲尖锐的怪笑在巷道中回荡!
“嘻嘻……找到你了……同类……别跑嘛……”
那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毫不掩饰的恶意,听得陈锐头皮发麻!
他拼尽全力向前冲刺,但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不似活人的僵硬与迅捷!
“不好!他被附身了!而且不是普通货色!”剑魂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迫,“是岁阳!而且是岁阳中极其狡诈难缠的浮烟,是这浮烟模拟出来混淆视听的!那面具就是个普通的遮掩物,真正影响他神志的是体内的浮烟!”
浮烟?陈锐来不及细想,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劲风已经袭向他的后心!
他猛地向侧前方扑倒,一个狼狈的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
回头一看,只见戴着惨白面具的孙宇正站在他刚才的位置,五指如钩,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反应不错嘛,小老鼠~”浮烟操控着孙宇的身体,发出咯咯的怪笑,“把你身体里那个藏头露尾的老家伙叫出来玩玩?同为燎原碎片,躲躲藏藏多没意思!”
燎原碎片?陈锐心中一凛,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放屁!谁跟躲躲藏藏!”剑魂暴怒的声音直接从陈锐体内传出,毫不客气地回骂,“浮烟!你这阴魂不散的小鬼!还是这么喜欢附在软蛋身上搞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有本事滚出来,看老夫不把你劈散了当柴烧!”
“哟~剑魂,火气还是这么大呀?”浮烟的声音越发娇媚做作,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躲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身体里,就很上得了台面吗?我看你这碎片混得也不怎么样嘛,连个像样的宿体都找不到,真是可怜呐~”
“总比你找个连棋都下不明白的臭棋篓子强!”剑魂反唇相讥,“附在这种货色身上,也不嫌掉价!老夫看你是在绥园被关傻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浮烟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操控着孙宇的身体再次扑上,“等我抓到你,把你这片碎片也吞了,看你还怎么嘴硬!”
一时间,狭窄破败的巷道里,陈锐狼狈躲闪,两个附身的岁阳借着宿主的嘴你来我往,互相揭短辱骂,言语之刻薄恶毒,让陈锐这个旁观者都听得心惊肉跳。
他算是明白了,这两个“老家伙”不仅是同类,还是积怨已久的那种!
浮烟附身的孙宇力量奇大,速度诡异,而且攻击方式刁钻狠辣。
陈锐虽有剑魂指导,但实战经验尚浅,又不敢轻易拔剑在造成太大动静,一时间被逼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就在他几乎要被浮烟逼入死角,那缠绕着黑气的手爪即将扣住他咽喉的瞬间。
“这边!”
一个熟悉又带着急切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拽向了旁边一个极其隐蔽堆满废弃竹筐的角落!
是苏晓!
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锐来不及细想,就被苏晓猛地拉进了一条更窄几乎被杂物堵死的死胡同。
只见苏晓双手快速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口中低喝一声:“长!”
霎时间,胡同墙壁缝隙和地面砖石中,无数翠绿柔韧的藤蔓如同活物般疯狂生长而出,瞬间交织成一道厚实的绿色屏障,将巷口堵得严严实实!
“砰!”
浮烟操控的孙宇狠狠撞在藤蔓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藤蔓剧烈晃动,却没有被立刻撞破。
“又是你这多管闲事的丫头!”浮烟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从屏障外传来,“碍事的丰饶走狗!”
苏晓脸色微微发白,显然维持这藤蔓屏障消耗不小。
她顾不上解释,拉着陈锐低声道:“快走!这屏障挡不住她太久!”
两人趁着浮烟被阻的间隙,转身就在迷宫般的老城区巷道里狂奔。
身后不断传来藤蔓被撕裂和浮烟愤怒的尖啸声。
他们慌不择路,七拐八绕,不知跑了多久,穿过一个不起眼的爬满青苔的圆形月亮门后,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不再是破败的民居和狭窄的巷道,而是一座静谧幽深仿佛与世隔绝的古典园林!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假山回廊,奇花异草……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朦胧的仿佛永恒不变的薄暮光线中,美得如同画卷,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外面的喧嚣和追杀声,在踏入这里的瞬间,仿佛被完全隔绝了。
“这是……哪里?”陈锐喘着粗气,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
他从未听说过老城区里有这样一座保存完好的园林。
苏晓也面露茫然,摇了摇头。
“不知道,刚才情急之下乱跑……好像穿过一道门就到这里了。”
“哼,雕虫小技!”剑魂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贯的傲然,“不过是个迷阵罢了!这种老掉牙的把戏,也想困住老夫?小子,跟紧我,看老夫如何破它!”
说着,剑魂的光影从陈锐身上分离出少许,如同一个引路的灯笼,漂浮在前方。
“这边走!”剑魂信心满满地朝着一条蜿蜒的回廊飞去。
陈锐和苏晓连忙跟上。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回廊的瞬间,周围的景象似乎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
陈锐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前方引路的剑魂光影竟然消失不见了!
“老师?!”陈锐心中一惊,连忙呼喊。
四周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和流水潺潺声,哪里还有剑魂的回应?
他回头一看,连刚刚还跟在他身边的苏晓,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幽静的园林,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大的无声的嘴,将他们吞入其中,然后悄然分割开来。
陈锐独自一人站在陌生的回廊中,一股冰冷的源自未知的寒意,缓缓爬上了他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