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姜，或者说，三十米长的白玉大蛇，正盘踞在他那“新手礼包”——那座仙舟风格的前哨站幻象旁，巨大的头颅搁在冰凉的玉石台阶上，一双蛇瞳半开半阖，内心正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啧啧，这次收获不错。”
他感受着从契约另一端汇涌而来的能量流，那是由科考队三人的恐，惧震，惊同情以及敬佩等强烈情绪转化而来的“情绪值”。
“李教授的求知欲和世界观破碎感，王小桃的同情心和代入感，还有那张哥的军人式震撼和后续的忧虑……品质都挺高。就是量还是少了点，三个人的极限也就这样了。”
他开始盘算这点“启动资金”该怎么花。
“嗯……‘环境氛围渲染’能力已经解锁了，下次制造迷雾、阴风什么的就更省力也更逼真了。
剩下的……好像只够换个最基础的‘能量微操’？可以在极小范围内模拟出能量波动，配合幻象使用，让‘超自然现象’显得更真实……聊胜于无吧。”
他叹了口气，蛇信微微吐露。
“任重而道远啊。这点情绪值，别说撬动世界壁垒，想搞个大新闻都费劲。科考队回去的报告，十有八九会被当成集体幻觉或者机密封存起来，掀不起太大浪花。得想个办法扩大影响力……”
去日本搞白蛇神社的计划已经在他心里酝酿，但那需要时间，而且初期影响范围可能也只局限于一地。
就在他沉思时，一股极其细微却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触及了他的感知。
那不是人类的气息，更非山林走兽，带着一种……冰冷的优雅和隐匿的危险。
森姜猛地抬起头，巨大的蛇身瞬间进入戒备状态，肌肉微微绷紧。
他的视野中，山谷入口处的光线似乎扭曲了一下，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饶是森姜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经过穿越变蛇已经锻炼得足够强大，看到来者的形象时，内心还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卧槽？！这什么缝合怪美学？！”
来者下半身，是一只巨大漆黑覆盖着闪烁着金属光泽刚毛的蜘蛛躯体，八条长腿如同锋利的黑矛，稳稳地插入地面，行动间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多少声响。
而上半身，则是一位肌肤胜雪、容颜精致绝伦的黑发少女。
她穿着类似哥特式洛丽塔风格的漆黑裙装，领口和袖口缀着繁复的蕾丝，与下半身的狰狞形成强烈对比。
她的表情淡漠，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观察感。
蜘蛛少女抬起纤细的手臂，以一个极其古老复杂的礼仪，优雅地行了一礼，动作标准得像是从博物馆里走出来的古董娃娃，只是下半身的蜘蛛腿让这个礼看起来格外诡异。
“向您致意，新晋的编织者阁下。”
她的声音空灵悦耳，却缺乏正常的语调起伏，如同风吹过空洞的琉璃瓶。
“吾名罗丝，乃织网者、暗影之母、蜘蛛魔神麾下微末后裔。亦是您在此界工作的协同者。”
森姜愣住了。
编织者是在说我？协同者？同事？
他迅速检索了一下魔神契约里模糊的信息，似乎确实提到可能会有“辅助人员”，但没说是这种画风的啊！
“……你好，罗丝。”森姜努力让自己的意念传递出去，保持镇定。
“我是森姜。你说……协同者？”
“正是。”罗丝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板一眼地回答，“吾之职责，乃为您此等‘主演’铺垫舞台，引导观众，必要时扮演所需的配角乃至丑角。用此界易于理解之概念，近似于‘场务’与‘临时演员’。”
她顿了顿，空洞的目光扫过森姜盘踞的“前哨站”。
“例如，此前那支人类勘探小队，便是吾轻微扰乱了此地磁场，并引导了一场不合时宜的浓雾，方能精准抵达您之舞台附近。”
森姜恍然大悟！原来科考队迷路遇到怪物不是巧合，是这位“同事”的手笔！这服务也太周到了吧？还自带引怪功能的？
“原来是你……”森姜内心复杂，一方面感谢对方送了“首秀”的观众和情绪值，另一方面又对这种被暗中安排的感觉有点微妙的不爽。
“多谢。”
“分内之事，无需言谢。”
罗丝平静地回答，然后微微偏头，似乎在接收什么信息。
“……姐姐说，您刚才的表演‘情感充沛，悲剧色彩浓郁，颇具古典主义美感，但舞台布景略显简陋，特效经费似乎不足’。”
森姜：“……”这位“姐姐”又是哪位魔神？吐槽还挺犀利！
他注意到罗丝提到“姐姐”时，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依赖。
看来这位蜘蛛女对于人情世故，社会规则的理解几乎为零，之前的操作全是靠那位“姐姐”远程指导。
同时，森姜也清晰地感知到，罗丝体内蕴藏的力量远超自己。
那蜘蛛躯体里蕴含的爆发力，可能存在的毒素，织网能力，以及那种隐匿气息的本事，正面战斗的话，自己这条大蛇恐怕讨不了好。
但她似乎对直接打打杀杀没什么兴趣，更像一个……纯粹的技术人员？或者说，沉浸于自己“场务”和“演员”角色的艺术家？
“你的姐姐……很懂行啊。”森姜试探着说。
“姐姐知晓许多。”罗丝点点头，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她告知吾，您可能需要进一步的协助，以扩大‘演出’的影响。此前那支小队所提供之‘情绪反馈’，恐不足以达成契约之远期目标。且其归去后，所见所闻极易被此界当权者隐匿封存。”
这话说到了森姜的心坎上。他正愁下一步怎么走呢。
“没错。我们需要更广泛的关注，需要让超自然的存在成为公众认知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少数人知道的机密。”
森姜顺着她的话说，“你有什么建议吗，罗丝？或者说，你的姐姐有什么建议？”
罗丝沉默了片刻，似乎又在与遥远的“姐姐”沟通。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姐姐建议，可在此国度，遴选一位‘代言人’。通过此个体，于众生眼前展现‘奇迹’，编织新的故事。如此，可规避官方之遮掩，直接汇聚更磅礴之情绪。”
遴选代言人？搞个网红超能力者？森姜蛇瞳一亮！这主意好啊！网络时代，流量就是力量，情绪就是能源！
“这个想法很好！”森姜立刻表示赞同，“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目标，一个能引起广泛共鸣和关注的角色。然后，为他……或者她，量身打造一个剧本。”
“遴选与编织，乃您之擅长。”罗丝微微颔首。
“吾可负责场地布置引导目标，以及……扮演所需之其他角色。”
她说到“扮演”时，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亮了一瞬，仿佛这才是她真正感兴趣的部分。
一个擅长编故事造势的蛇怪，一个擅长搭台唱戏的蜘蛛女。
森姜忽然觉得，这个组合……貌似还挺靠谱？
“那么，合作愉快，罗丝。”森姜伸出巨大的蛇头，轻轻点了一下。
罗丝再次优雅行礼“荣幸之至，编织者阁下。愿吾等之戏剧，能取悦至高无上的观众们。”
一场针对现代社会的由非人存在策划的大型“真人秀”，就此拉开了新的帷幕。而第一条蛇和第一只蜘蛛的奇怪联盟，也正式成立。